第44頁

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甄從容頭也不抬地下車,回自己院子,留下荀司韶看著她的背影皺眉。

    他臉色難看到連一旁圍觀的小廝都嚇了一跳,聽風小心試探,「爺,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荀司韶狠狠地踹了一腳馬車,怒從心來,發泄道:「老子也想知道出什麼事了,對別人倒是寬容得很,一盞破河燈就笑臉相迎了,嗎的,對老子就不依不撓擺個臭臉!艹!」

    周圍的小廝目瞪口呆,像是第一次見他發那麼大脾氣似的,連國罵都出來了。荀司韶也以為自己反應過大,嚇到這些下人了,剛想說點什麼,就見聽風朝他身後一福身子,恭敬道:「三夫人安!」

    作者有話要說:  五五就是二十五。

    第30章 禮

    「你是誰的老子?」宮氏由身邊大丫鬟芝蓮扶著, 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看看怒髮衝冠尚還面帶錯愣的荀司韶,含笑道:「你倒是多喊喊呀,讓你爹也聽聽清楚, 看看誰是『老子』。」

    荀司韶當即閉了嘴, 他天不怕地不怕,反倒有點怕極少大聲說話的親娘, 尤其是對方滿面含笑, 說話溫聲細語的時候,更是讓他覺得瘮得慌。

    「聽著你話裡頭的意思, 又惹容容生氣了?」

    知子莫若母, 真是一猜一個準,荀司韶撇撇嘴, 不服氣地說:「我不過說她幾句,就跟我鬧脾氣,什麼人啊?」

    「你以為你那張臭嘴說的話很好聽?」要不是荀司韶她親娘, 宮氏還指不定真以為事甄從容肚量小不禁說。就是太清楚自己這兒子說話有多毒,才能理解甄從容為什麼真的生氣,指著他笑罵:「容容是個懂事孩子,定然就是你的錯,還不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反倒怪人家肚量小,你啊你,活該人家不原諒你。」

    「呵, 」荀司韶冷笑,「我求她原諒了?」

    「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你不求她原諒你剛剛發什麼火,你做什麼氣她原諒別人不原諒你?」

    荀司韶:「……」

    被親娘這般拆台,荀司韶氣得說不出話來。宮氏也絲毫不介意被他知道自己剛才偷聽,只恨鐵不成鋼地拿團扇敲他腦袋,「你看看你,我每次都讓你帶夠銀子,你給容容買什麼了?」

    「怎麼沒有?」荀司韶叫道,「今天馬場賭馬球,我幫她下了四百兩的注!」

    「……」宮氏真是被他氣笑了,哭笑不得,「瞧著你平日裡也是個聰明孩子,沒想到我這是生了個榆木疙瘩,那能算禮嗎?」

    「行了,我自己有數,」荀司韶惱羞成怒,擺了擺手不欲多說,「娘出來該做什麼做什麼,兒子先回自己院子了。」

    「早晚被你氣死!」宮氏斜睨她一眼,讓丫鬟芝蓮遞上去個紅木匣子,在他不解的眼神里,示意道:「拿著,這本是我想給容容送去的,你替我拿去給容容,就當尋個機會道個歉,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歡聽好聽的話的?你別老跟容容鬧,你想想,以容容那身手,就你這身板,她想教訓你,還用得著擺臭臉給你看?」

    荀司韶真是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娘,實在想不清楚為什麼還有這般埋汰自己親兒子的母親?後者完全不覺得剛才羞辱了自己兒子,也根本不容他拒絕,直接讓芝蓮把紅木匣子交給了一旁跟在他身邊的聽風。

    在芝蓮瞪圓了的杏眼下,聽風哪裡敢不收,趕緊畢恭畢敬收下,順便喊了一句:「芝蓮姐姐放心。」

    眼看著宮氏心滿意足地離去,荀司韶一腳踹在聽風屁股上,「沒出息的東西!每次見了芝蓮你就走不動路了是吧?」

    聽風一個勁兒地傻笑,抓抓頭,「芝蓮姐姐好看,就好像天上的仙女。」

    「紅顏白骨,好看還有更好看的,有什麼好新奇的,」荀司韶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冷不防看到他手裡的木頭匣子,沉默一瞬,還是不情不願地伸手沖他道:「拿來!」

    聽風也不多嘴,老老實實把木頭匣子遞上去。他拿了匣子也懶得多看,直接帶回自己院子裡了。

    第二日一大早,荀司韶尚在用早膳,冷眼瞥見被他丟在桌角的木頭匣子,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他漫不經心地掂量著匣子,思索了許久,還是打開了它。

    裡頭裝的是一條極為精緻華麗的絲絛。金陵未出閣的姑娘們,若是春日裡策馬出遊,必然要將腰間系上好看的絲絛,以昭顯青春年少。自然,到了嫁做人妻以後,絲絛也就由自己丈夫親手解下來,寓意安分守己,在家相夫教子。

    金陵的貴女們總是有辦法把絲絛弄得要多華麗有多華麗,就比如宮氏送的這條,單單說是宮氏送的,就知道價值連城。上頭墜有大顆七寶,珍珠,火鑽,羊脂玉,翡翠,珊瑚,紅寶石,琉璃,每顆都精雕細琢,底下包著掐銀花瓣成花苞狀墜在絲絛上。

    「嘖嘖,」他拎著這根絲絛,在想賣出去能賺多少錢,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不安好心地笑笑,「聽風啊,你說我三姐看到這玩意兒,該有多眼紅?」

    聽風很了解自家主子的惡趣味,所以十分配合道:「爺,三小姐定然會不高興的。」

    何止不高興,一想到荀萱心裡嫉妒得要死,還得面帶微笑故作無事,荀司韶就覺得渾身舒暢,所以他對聽風道:「我偏要把這絲絛送給甄從容,氣氣我那三姐姐。」

    嗯,他去送不是他想給甄從容道歉,而是為了氣荀萱。這樣一想,他就覺得理所當然,拿著這木頭匣子,直接去往甄從容的去處。

    想著這個時辰她應該剛練完劍,所以掐好點到她的院子,卻沒想到甄從容居然沒有在屋子裡,而是坐在院子裡,拿布擦著一把短劍。那劍通體銀白,也不知什麼材質所做,看到他進來,甄從容把劍一放,皺了下眉:「你不知道通報一聲嗎?」

    「你的丫鬟呢?」荀司韶環顧四周,「怎麼連個丫鬟都沒有,不知道伺候主子啊?」

    「我讓她們自去用早膳了,」甄從容抬頭沒什麼情緒地掃了他一眼,「我自己的丫鬟我自然會管好。」

    這話本也沒有錯處,但聽在荀司韶耳朵里,就覺得對方是在平白無故找架吵,荀司韶嘴角一勾,壓了壓火氣,道:「我不跟你吵,我今天來,就是送個東西。」

    他隨手一甩,把匣子丟在一旁的石桌上。這會兒已經完全把宮氏交代他的全忘了,別說「好言相勸」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現在臉有多臭,好在甄從容也習慣他的臭脾氣,聽他說不吵架來送東西,反倒耐下心來聽:「送什麼?」

    荀司韶覺得她識相,也緩和了一些語氣,朝桌子上的紅木匣子別別下巴,道:「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本來就在,甄從容也不擔心有詐,她伸手打開盒子,把那條價值千金的絲絛拿出來,拎到眼前細看,面露驚訝。

    果然姑娘家就沒不喜歡這些裝飾物的,而且是越華貴越好,就在荀司韶心滿意足地以為會聽到她一兩句驚嘆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句甄從容疑惑不解地聲音:「這是掛在劍上的劍穗?」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