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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馬球賽最終以紅方獲勝收場,馮怡姜自然也就贏了四十兩銀錢,樂得她喜形於色,見天色漸晚不欲回去,反倒招呼另外三人道:「難得有機會出來玩,我又贏了錢,現在回家裡太可惜了,不如我們去逛夜市,買些小吃零嘴,我請客!」

    其他人自然並無異議,馬車至西市夜市外頭,便不得再駕車進去。好在路程也不遠,幾人便讓帶著的隨從跟在後頭,四人下車步行。

    馮怡姜特地後退一步,靠近謝昶之與他並排,壓低聲音悄悄說:「表哥,你怎麼還不給甄姐姐道歉,磨蹭什麼呢?」

    謝昶之一陣無言,回顧剛才的情況,心想你倒是給我機會道歉,你自己都拉著她講半天馬球,誰還有機會道歉啊?

    見他半天答不上來,馮怡姜真是更覺恨鐵不成鋼,急道:「笨死了表哥,等著,我一會兒再給你找找機會。」

    「……好,謝謝表妹。」

    天色漸漸暗下來,燈彩初上,大周的夜市也欣然而至。只見西市的大街小巷上,街販往來,作買作賣,接連不斷很是熱鬧。

    馮怡姜突然道:「我記得一家攤子賣炸圈,她家的炸圈炸得酥脆可口,裡頭還有甜汁,一口下去,嘖嘖,甜香酥鬆。」

    越說越覺得饞了,馮怡姜拉著甄從容:「甄姐姐,走走走,吃炸圈去。」

    後頭跟著兩個少年,君子之風,自然以她們馬首是瞻,毫無怨言的跟著。到了賣炸圈的地方,馮怡姜剛買下四個炸圈,就一副突然想到什麼的模樣,道:「哎呀,我差點忘了去看看河燈,我每回出來逛夜市都要帶一盞送我娘,表哥,甄姐姐,你們陪我去看看。」

    甄從容一愣,看了眼還在揉面的炸圈販子,指指那頭,道:「還需要再等一會兒吧。」

    「那就讓荀四哥在這裡等著吧,」馮怡姜這聲四哥喊得不情不願,不過也沒辦法,她說完轉頭看謝昶之,「表哥,你跟荀四哥說說。」

    荀司韶眉頭一挑,露出了一個瞭然的微笑。可以,這小丫頭鬼點子挺多的,倒是小看她了,原來不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對,是個喜歡做紅娘撮合人的多事精。

    他也不拆穿她,不等謝昶之開口,便悠然站在一旁,一副任勞任怨的表情,「你們自去吧,我替你們等炸圈。」

    他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能讓甄從容和謝昶之之間,折騰出什麼麼娥子來。

    見他同意,馮怡姜鬆了口氣,心滿意足帶著甄從容和謝昶之離去。路上馮怡姜有心讓謝昶之開口,愣是沒找甄從容說話,可誰知謝昶之離得近了更是不知怎麼開口,而甄從容本就話少,弄得最後三人一路無言,一直走到了賣河燈的攤子前。

    馮怡姜雖看似只顧著和攤主說話,心裡卻急得要死,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另外兩人的動靜。而甄從容根本不知道兩兄妹的打算,她自顧自拿起一盞橢圓形的河燈翻看,摸摸下頭的木托,在手中仔細研究。

    邊關不是江南水鄉,自然也不興放河燈,於她而言這東西很新奇。據說河燈要放蠟燭進去,可她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可以放蠟燭。

    「怡姜,這個要怎麼把蠟燭放進去?」

    「咳,在,在河燈下面,按一下這裡,」就站在她身邊的謝昶之,藉機和她說話,短短几個字說得吞吞吐吐。

    他緊張地接過她手裡的河燈,動作僵硬,見對方沒有抗拒,他也不敢看她,又是小心又是謹慎地,翻轉河燈,按下後頭木托中間的凹陷處。

    隨他一按,橢圓的河燈突然展開,成一盞花的形狀,謝昶之解釋道:「點了蠟燭放裡頭,就可以放在河面上了。」

    「原來如此,」甄從容覺得有些好玩,江南人設計物件,也別具匠心,小小的河燈看出智慧和用心,她淡淡一笑,「挺有趣的。」

    難得見她露出笑容,謝昶之不敢多看,猛地別過頭,對攤主道:「老闆,這河燈多少銀子?」

    老闆憨笑著看他,「五五銅錢,若是公子買一對,便算您二十銅錢一個。小公子不如買一對吧,河燈哪有獨自放的,小公子和姑娘一塊兒放去。」

    這顯然是誤會他與甄從容的關係了,謝昶之瞬間紅了臉,連脖子都開始泛紅。

    他也不說話,從袖袋裡隨手拿了一塊碎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多少,卻最後只拿了一盞河燈,遞給甄從容,作揖鞠至大禮:「甄姑娘,這個花燈送,送給你。前幾日的事,是我魯莽,對不住了……」

    甄從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輕笑出聲,她抬頭看著發愣的少年,居然也沒怎麼生他的氣了,便說:「謝謝你。之前的事,我沒放在心上,不必如此大禮。」

    謝昶之起身,咧嘴一笑,終於放下心來,馮怡姜時機恰好地從後頭冒出,看看謝昶之,再看看甄從容,笑得意味深長:「表哥,甄姐姐,我的花燈買好了,我們回去吧。」

    「好。」

    三人回到之前買炸圈的地方,卻見荀司韶嘴裡叼著個炸圈,冷眼看著他們走近,輕哼一聲,道:「喲,終於捨得回來了?抱歉啊,這玩意兒冷了不好吃,炸圈我已經快吃完了,你說得對,這炸圈確實好吃。」

    他一臉欠揍的模樣卻沒惹怒馮怡姜,今天最主要的任務已經完成,誰還關心炸圈好不好吃?馮怡姜只白了他一眼,沒搭理。

    四個人出來已經逗留的夠久了,再待下去,就要到各府門禁的時間,是時候打道回府。馮怡姜依依不捨,但還是被謝昶之勸回馬車上,但是讓荀司韶匪夷所思的是,甄從容走的時候,除了跟馮怡姜告別之外,還跟謝昶之打了聲招呼。

    「謝公子,謝謝你的河燈,」甄從容在踏上馬車前,突然回頭對謝昶之道。

    謝昶之簡直受寵若驚,一連擺手,「這不值什麼,甄姑娘你喜歡就好。」

    「再會。」

    「再會~」荀司韶坐在馬車上,學著她的腔調,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再會謝公子~你是想什麼時候再與人家相會一次?」

    他一遍賤賤地說著,一邊拿眼神打量甄從容的反應。見後者不為所動,忍不住輕咳一聲,道:「喂,謝家是金陵名門世家,流傳了都不知道幾代了,我勸你別想著嫁進去了,小謝他們家不可能同意的。」

    甄從容笑了,側眼看來,淡淡說:「那也不勞四侄子費心了。」

    這不痛不癢的敷衍,弄得荀司韶不知為何,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來,目光掃到她手裡謝昶之送的河燈,更是火上加油,口不擇言:「才見過幾次就收人家東西,你這算不算私相授受?果然是邊關來的,沒什麼家教,不知道男女大放嗎?」

    話剛說出口荀司韶就有些後悔了。他陡然想起甄從容自小喪母,若是甄家有人照料,她也不會跟著親爹在軍營里長大,這話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他抬頭再看甄從容,卻發現她目光陰沉如水,眼底是深深的厭惡,深到他原本剛到嘴邊想調侃兩句轉移話題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心知自己說得實在過分,卻又不願低頭道歉,兩個人便一路僵持著,到了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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