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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謝昶之不如荀司韶那般長相精緻,但他面容端正剛毅,自有一番習武者的威嚴和韌勁,這恰是最吸引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
甄從容馮怡姜和湯汶詩三人恰好從涼亭那兒一路逛回來。
「甄姐姐,你看我這招式,還不賴吧?唉,可惜了我們書院沒教劍法,為什麼人家江南書院武學課上都教太極劍啊!」
馮怡姜扯著一根路邊扯來的狗尾巴草,胡亂揮著像是拿著把長劍,從灌木叢上掃過,口裡還發出:「嚯嚯」的聲音。
甄從容看得尷尬,無從應和,只得含笑不語,默默點頭。
這畫面看得湯汶詩無奈扶額,躊躇許久終於還是出口說她:「人家江南書院本就是主張文武雙修,和我們書院的院旨不一樣。好了怡姜,被打壞了花花草草,你這樣子,要是給謝姨看到,定要說你了。」
謝姨說的就是馮怡姜的母親謝氏,金陵四大世家謝家的嫡女,當年也是名動金陵的貴女。世家出身的多少都極重規矩和修養,馮怡姜一言一行,謝氏都嚴加管教,別說出門在外,在家中也要事事俱到,標準的貴女教育。
「別說了,就是在外頭我才能鬆口氣呢!」馮怡姜和她母親不大合,母女倆性格愛好全然不同,平日裡沒少吵架,所以湯汶詩一說起謝氏她就不樂意多說。她別過頭,恰好看到了前頭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謝昶之。
馮怡姜愣在當場,驚訝地叫了一聲:「表哥?」
謝昶之是習武之人,聽力極好,一下子就聽到了,順聲望來,就看到了馮怡姜,他大跨步上前,急道:「表妹,你有沒有----」
後頭的話在他看到一旁站著的甄從容後,吞回了肚子裡,他目光銳利地盯著她,沉默不語。這副樣子弄得馮怡姜一頭霧水,她聽謝昶之說了一半,有些不明所以:「表哥你在說什麼呢?你說完呀?你要問我什麼?」
甄從容也敏感地注意到了對方在看著自己,她原本以為馮怡姜要跟自己表哥敘舊,正漫不經心地看著別處耐心等著。卻發現事情卻沒那麼簡答,對方來勢洶洶,此時卻目光凌厲地盯著自己看,這……不會又是要打架吧?
這時候馮怡姜也順著她表哥的目光看向了甄從容,她只覺得莫名其妙,兩人是舊識?不可能啊,他表哥出去南邊遊學半年昨晚才回來,甄姐姐之前可是一直在邊關的,「表哥你盯著甄姐姐幹什麼?」
謝昶之卻並不理她,目光凜凜只看甄從容:「甄姑娘?」
甄從容被他的無禮舉動弄得有些煩躁,一個個的,她不過剛來書院,為什麼偏偏不讓她安心讀書,事情一個接一個得來。但她還是安撫地拍拍有些緊張的湯汶詩,抬頭問到:「公子何事?」
謝昶之抿著唇,沉默了一瞬,開門見山道:「荀四哥說你功夫不凡,不知我是否可以討教二三?」
馮怡姜瞪大了眼:「七哥,你要找甄姐姐討教功夫,你學功夫學傻了吧?」
這光天化日在書院裡頭呢,別的不說,甄從容還是聖上親封的郡君,一國將軍的女兒,大家閨秀,是你說討教就討教的嗎?
甄從容抿著唇,極為不快道:「我拒絕。」
「為什麼?」謝昶之是萬萬沒想到她會拒絕,不明白:「你也是習武之人,竟然會拒絕與別人比試?」
在他看來,習武之人就該樂於接受挑戰,甄從容會拒絕,真的讓他驚訝之餘,又大失所望。
「不為什麼,我不想!」說話並為留情面,因著甄從容也有些動怒。
這一兩日裡,不斷地有人給他找麻煩。她知道這私底下有荀萱也有荀司韶的功勞,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到底哪裡招惹到這姐弟倆了?
就是脾氣再好,再看淡世事,甄從容也被惹怒了。
「好了表哥,別鬧了,你快回你自己的教舍吧,」把她的甄姐姐惹不高興了,馮怡姜也怪謝昶之,橫了他一眼,知道這個表哥是武痴,沒想到痴成這樣,滿臉嫌棄,「你再鬧我告訴舅舅了。」
甄從容看也不看他,在馮怡姜說完就轉頭欲走。
「等等!」謝昶之見她要走,一時也急了,竟是想也不想,出手要拉她。
電光火石間,甄從容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身子無比靈活地轉了個奇妙地弧度,順著他伸出手的慣性,袖口翻飛,擦過他的手臂。
「得罪了。」
謝昶之什麼都沒看清,他只聽耳側有一道淡薄如紙的女聲,清冷無比。不待細想下肋就是一陣疼,他感到渾身一麻,反應過來自己整個人已經僵立在原地,錯愕的發現身體不能動彈了。
「甄姐姐,」馮怡姜掩嘴驚呼,眼底是興奮和不敢置信,「這這這,這難道就是,江湖中傳說的,點穴手法?」
倒是半點不替她自己表哥擔心。
「我只是點了他的僵穴罷了,」甄從容皺了皺眉,「得罪,穴道一炷香的工夫就解開了,勞你回去告訴荀司韶,我只想安心念書,以後我與他兩不相犯。」
湯汶詩和馮怡姜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們敏感的察覺到甄從容心中不快,一時間不再說話,馮怡姜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表哥,輕哼一聲:「活該!」
她轉頭拉著甄從容:「阿詩,甄姐姐,我們快回去上下堂課吧。」
三人留下跟個雕像似的原地杵著的謝昶之,他如今卻壓根沒想別的,腦海里只有剛才那少女快似電閃雷鳴的動作,和清冷如冰的聲音。胸下兩肋被甄從容長指按過的地方在隱隱作痛,微微發熱,熱得他臉上都有些泛紅,只是他自己也不知曉,究竟是氣還是羞。
而下學後坐在馬車裡的荀司韶。今日還是沒等到甄從容,他帶著荀萱兩人一路沉默回了府,一路上卻在想著,甄從容和謝昶之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兩人一個武痴沉迷練功,一個武功深不見底,撞見了會鬧出什麼事,想想都覺得新奇。
含著笑,他也不理荀萱,自顧自大搖大擺地回住處,穿過大堂到了內花園,卻見一暗紅學子服的少女面無表情從園子邊的長廊下走過。
這人不是還在書院嗎?怎麼比他回來的還早?難不成是坐別人的馬車回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荀司韶眉頭緊鎖,出聲喊住她:「甄從容!」
甄從容腳步一頓,轉頭道:「作甚?」
「你坐的誰馬車來?好啊!坐別人馬車也不跟說一句!讓小爺我乾等!」荀司韶惡狠狠地瞪她,卻在接觸她視線的時候,微微一僵。
少女其實早就聽到了他的動靜,只是根本不想見他,假裝沒看到罷了。被喊住反倒沒什麼意外,冰冷厭惡的目光,朝他看來。
她那眼底的厭煩和不耐太直接,毫不掩飾,以至於做慣了壞事的荀司韶都有些愣,他心一沉,臉色難看起來,硬著聲逼問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問你話呢!」
甄從容早知道今天是他從中挑起的,心中不快,她也不高興見到他。索性懶得跟他廢話,腳下一蹬,縱身一躍如同憑虛御風,身輕如燕地躍然在高高的牆頭。她單腳而立,穩如泰山,長長的髮絲被風吹得肆意亂舞,身子卻穩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