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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不可理喻!荀司韶氣得甩袖而去。

    見他走了,湯汶詩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對甄從容笑說:「甄姐姐,我們快進去吧。」

    甄從容卻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疑惑道:「你很怕他?」

    湯汶詩笑得勉強,但荀司韶怎麼說都是甄從容的侄子輩,更何況她如今還藉助在荀家,當著人家親戚的面,總不好說對方壞話,於是尷尬地說:「荀司韶……不太好相處。」

    甄從容點點頭,不再多問。

    之後聽著湯汶詩一路的介紹,進了書院。她本就話少,遇上生人,就更沒什麼話說,只耐心聽著對方提點她的注意事項記在心裡。

    湯汶詩不了解她,自顧自說了會兒,見她沒有半點回應,只點頭,便心下忐忑:「甄姐姐,我是不是說太多,煩著你了。」

    甄從容愣了一下,不解道:「怎麼會?嗯……怪我話少,也沒讀過什麼書,希望日後入學別拖大家後腿。」

    湯汶詩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替她說話:「讀書沒什麼大不了,在書院半年,誰還不會做幾首酸詩?只是甄姐姐的功夫才厲害,我娘說沒得十年功夫,是學不成的。」

    她觀察著甄從容的反應,小心翼翼地補了一句:「若有機會,我也想有甄姐姐這樣的身手……」

    「習武很累的,」甄從容笑了笑,她低頭看了眼湯汶詩挽在她臂上的手背,細白柔嫩,非常柔軟,芊芊十指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女孩子,她認真地說:「你的手很好看,做繡活兒怕是都擔心傷了,不該舞刀弄槍糟蹋了這雙手。」

    被自己崇拜的人誇了手好看,有些受寵若驚。況且文人講究的是內斂含蓄,像這樣如此直接的誇她好看,還是頭一回遇到。

    但湯汶詩非常受用,她一下子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甄姐姐說的也有理。我雖不善騎射,女工也還算可以,甄姐姐不嫌棄,改日,改日我親手繡個帕子送給你!」

    她期待地抬眼去看甄從容,後者雖然邊關長大,但也知道她說這話想表達什麼。

    金陵的閨秀之間尋常見面的機會雖多,表面上其樂融融,卻大部分只是走個過場,極少數能成為知交的。若是難得一見遇上聊得來的姐妹,便會互相交換親手繡的荷包帕子,權當做「手帕交」。

    湯汶詩的意思,就是想認真結交甄從容這個朋友了。

    「不用不用,」看到湯汶詩有些失落的模樣,她頓了下,有些歉意地說:「我一無所長,收了你的禮,該拿什麼相還?」

    「這有什麼在意的,」湯汶詩搖著頭,「甄姐姐只管安心收了,以後,當汶詩是個能說話的朋友便好。」

    湯汶詩雖是出身書香世家,卻難能是個性子直率的,只因她母親祖上也是戎馬出身,母女倆宮宴之後,對甄從容都是讚不絕口。

    甄從容點頭,笑了下,落落大方坦白道:「自然,你是我在金陵的第一個朋友。」

    這話更說的湯汶詩更是滿臉雀躍,心中暗喜自己居然是甄家姐姐的第一個朋友,那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地位非比尋常?

    以後不管甄從容再有多少個手帕交,她也是最重要的那第一個!

    一路說這話,就走到了女學丙字班門口,二人剛要踏進去,就聽得裡頭一聲滿帶埋怨地聲音:「萱兒說的是,眼看著書院裡的秋考將至,那個新來的英賢郡君又是個邊關來的,誰知道更不更得上進度,要是拖累了我們丙字班的成績,可就丟臉了!」

    她這話惹得幾個圍在身邊一輪的少女一陣附和,甄從容看了身邊的湯汶詩一眼,見她已經氣得漲紅臉想上去理論了,便趕緊伸手拉住她,沖她搖了搖頭。

    剛才說話的少女身邊,另一少女皺著眉,搖了搖頭,「既然進我們丙字班,大家日後就是同窗,就算拖累成績,也沒法子,左右……左右我們捉緊點功課便是。」

    少女說完,抬起頭,恰好與門口的甄從容撞上了視線,她不躲不閃,迎著她的目光,溫柔一笑:「表姑姑來了,快坐下吧,夫子馬上就要來上課。」

    是荀萱,和她一個班。

    作者有話要說:  湯汶詩:和愛豆一個班,好激動……

    第20章 入學

    周禮有言: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

    君子有六藝,分別為:禮、樂、射、御、書、數。凡是大周書院,學子必學此六藝,雖早年太史公自序稱儒家六藝雖經傳千萬數,流芳百世,卻「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意指大費周折卻沒有什麼明顯的功效。

    不得不說,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有些文人就是太君子了,以至於淡泊名利,寄情山水。培養的讀書人不能為國效力,國家培養來什麼用?故而前朝之年,道法兩家,曾一度打壓傳統儒家思想,成為國學重心。

    但大周開國之年,當朝大儒端木非卻說過:君子習六藝,以修身養性,無愧天地無愧君義,不應求功名。急功而近利者,小人也。「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小人者,危國害民。

    此言一出,受到無數清高的文人墨客大為稱讚,不管朝中多少法道兩家巨子如何反對,周□□卻依然下令,大周書院一律按儒家六藝為基礎,開山授業,答疑解惑。

    白露書院也不意外,男學子們要學君子六藝,女學這邊,雖不需要,卻也依然有六門課程需要學習。

    甄從容跟著湯汶詩走進教舍,雖無人出言不遜,卻也無人搭理。她反倒鬆了口氣,樂得清淨,靜下心來聽湯汶詩給她講女學班的課程。

    女學以三年為期,分詩書、禮法、孝義、騎射、書畫、樂理六門課程,三年之期一到,便由書院的夫子為女學子們校考。只有通過校考,女學子才可被授予結業,未通過的要麼繼續讀下去,要麼選擇辦理休學……

    湯汶詩這一番介紹下來,甄從容只覺得自己唯一跟得上課程進度的,大約只有騎射了。但既然來都來了,她也要想辦法補救一下其餘五門。

    見她低頭冥思,湯汶詩只當她苦惱今年的秋考,趕緊道:「甄姐姐,不必擔心秋考,你才入學,想必夫子們對你不會過於嚴苛。若是……若是課業上有哪裡需要幫忙,汶詩雖不樣樣精通,卻願意盡全力幫助。」

    她剛一說完,坐在她前頭的一個小姑娘就轉過身,「阿詩太過自謙了,甄姐姐,你不知道,阿詩在班裡可是頭一名,除去樂理輸那荀萱一籌,別的可沒人能跟她比。」

    「怡姜你別打趣我了,甲子班唐丞相家的鳳已姐姐,才是精通琴棋書畫樣樣出眾,」唐汶詩擺手託辭,紅著臉對甄從容介紹道:「甄姐姐,她叫馮怡姜,是馮將軍家的女兒。」

    「甄姐姐好,」馮怡姜露出一笑,大方又直爽,「常聽爹爹夸鎮夷將軍,這下好了,總算見識到甄家人的厲害了。」

    知道她說的是宮宴上那一回,甄從容也不多言,無奈一笑:「不值什麼好夸的,以後在書院中還請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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