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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4:14 作者: 薏仁茶
    用了輪椅那就表示是半個殘廢,程昱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雙腿已經到了坐輪椅的地步,醫生說還有康復的可能,只是時間的關係,一個男人後半輩子都將在輪椅上度過,吃喝拉撒要靠人照應,比現實更加打壓人的往往是自身的無能,一旦認定自己是個殘廢,心態上發生的扭轉將不可預估。

    「陸晨呆在程昱身邊,不見得多輕鬆。」

    於望舒聽不懂徐璈為什麼這麼說,程昱又不成會苛刻陸晨。

    徐璈不願意多說別人的事,目光在阿斗手背上的淤青上一閃而過,和對方四目相對時眼底平靜,他舉起酒杯打了聲招呼。

    於望舒是在過節時唯一一個發給他簡訊的人,所以陸晨選擇坐在他的身邊:「好久不見,我聽說你和徐璈已經將對方視作終身伴侶,恭喜你們,回來後就比較忙也沒想起來和你聊聊。」

    「沒事,你要是真恭喜這個,我都不好意思了。」他遲疑的問程昱的腿。

    陸晨給了他一個苦笑:「腿慢慢來,現在一點點在變好了,我說服他很久才答應用輪椅,程哥很犟。」

    因為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失態的模樣,所以程昱在家裡都很少出房門,保姆被他下令不准上樓,復健的效用很低需要長時間維持,但事務的繁瑣與頻繁的外出讓這個一向穩重的男人終於在某一天喪失了耐心,並且脾氣變的暴躁易怒,通常都是和自己生悶氣。

    他那天端著晚飯上樓,見到的是程昱扶著牆自己鍛鍊腿,站起的那一刻應聲倒地,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脆弱的低吼,他想告訴程昱:「就算你的雙腿沒用了都不要緊,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手上的淤青是一次意外,是他刻意營造出的『意外』。

    被程昱推倒的同時也碰落了剛剛燒好的水壺,手背頓時被燙的紅腫,手對於設計師來說就是命根,陸晨看到程昱眼裡閃現的驚慌與後悔,他抱住男人的腿,「程哥,我們慢慢來,你的腿還在,它還有知覺。」

    「你別跟自己生悶氣了好不好,一年好不了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那就三年,我們等得起。」

    一頭怒急的獅子被逐漸安撫,青年手背的紅腫也刺痛了他的眼。

    「你起來去上藥吧。」

    「程哥……」

    「以後讓保姆燒瓶水帶上來就可以,不要用這種水壺了。」

    第79章

    程昱執意讓他離開似乎並不想有過多的牽扯,陸晨抿了抿唇,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樣:「一定會好的。」飯菜放在桌上轉身離開,他走的來無影去無蹤,神情淡然和當初的嘻哈已是天壤之別。

    目光隨意的划過男人的左手,那枚戒指早就隨著車禍消失,隨著那場車禍一併消失的還有一個年輕的高中生,他不屑於把死人當敵人,再恨不過早點死,人家早就死了。

    於望舒手指間夾著煙,是李磊給的,吸了幾口就不再吸更像是做樣子,他撐著桌子吐出口中的煙霧,道:「你變化挺大的。」

    陸晨忍俊不禁:「是不是沒法把第一次見到我的場面和現在放一起對比?」

    「是啊,以前是個妖孽,現在……像是從良了。」於望舒說著將菸頭抖抖灰,加一句,「我可沒有低看你的意思。」

    其實大家都在變,陸晨看著那隻修長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點綴讓它看起來更加順眼,透著一股冷靜與安寧,這都是第一次見於望舒所沒有的,「我記得你以前的手挺糙的。」

    「男人在外面幹活誰注意手啊,回京都的工作沒以前累,老繭也就下去了。」

    陸程附和:「以前不知道死是那麼近的事,現在我貪生怕死了,想好好活著,當年要不是碰上你和徐璈,我現在應該在家裡等死,然後一輩子就這麼過去,哪裡會像現在去念設計,對了,方學文在紐約,活的很瀟灑。」

    「之前我們去紐約找徐蓉,正好碰上他了,徐璈有句話說的對,要不是因為生活誰會甘心委身人下。」

    徐家的事早就不是秘密,陸晨幫著程昱聯繫私人偵探時就清楚這個女人要完了,京都圈子裡的風言風語縱然徐家不在乎,但她一個女人家……聽說正準備去澳大利亞上班,「她走了,你們在這過的更舒服吧。」

    「有她沒她都一樣,不過說真的要不是她,我和徐璈哪能在一起。」

    錯誤的告白帶來正確的關係,於望舒想起以前的事都覺得心裡鬧騰:「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呆在程昱身邊了,除了我還有誰能這麼對他,當然,我是為了他的錢。」說到最後不忘調侃,於望舒怎麼可能會真往那邊想,只是覺得陸晨一頭嗑死在了岩石上。

    「他有本事就現在站起來把我趕走,不然我是不可能離開的。」

    不遠處的程昱、徐璈被李磊展示自己的孩子,陸晨淺淺的笑著,當看到手機里的簡訊時眼底顯露陰霾,酒杯靠在唇上慢慢摩挲,叫人看不透情緒。

    於望舒明白了,陸晨就打算守在程昱身邊,他一個大男人忍不住咂舌但不好說什麼,陸晨和他聊了幾句又跑到程昱身邊。李磊沒了孩子就沒了炫耀的資本,搓搓手坐到他身邊:「我看你是我兄弟才跟你說的。」

    「有屁快放。」

    李磊神神秘秘的:「你也知道咱們是家上市大公司,我們之前簽的律師所作為我們的法律顧問,可是那個律師所太他媽差勁了,要解除合同關係就拿條款壓我們,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合同到期了,哥們,你想不想撈這個外快?」

    於望舒被他捻錢的動作嚇到了,突然開口:「你不是這行的我不怪你,我現在還算個學生知道不,想要走公司的法律顧問這條陸,我首先得先通過司法考試,通過司法考試後還得在律師所實習一年方可拿到律師資格證,你也真不怕我給你處理散嘍,我的經驗可是為0啊,你是不是想我沒飯碗。」

    「那你問問徐璈,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用著放心。」李磊有些懵,「不是,你怎麼還沒考啊。」

    於望舒一臉無所謂,擠出個笑容說:「我現在有正兒八經的職業,司法考試今年的早就過去了,明年6月報名。」

    李磊聽了一臉的沒想到:「我還以為你考過了。」

    「呦,那我得是個天才。」說實話他自己心裡都沒底。

    「那成,我和徐璈說說。」

    於望舒彈掉菸灰,拍著李磊肩膀:「說吧說吧,反正都一樣。」一年律師費十萬具體的還要和律師所商議,他沒記錯的話,徐璈今年也有一個合同要過期了。

    李磊今個一提司法考試,於望舒腦子裡又想起了被考試支配的恐懼,幾十套真題加法條,他得背到什麼時候,扒扒日子離明年也沒幾個月了,他再不撿起書來好好背,估計得被王維然他們笑死。

    打算著將日程提上來,這邊杜大磊喊他過去合影,說好讓他做自己孩子的乾爸爸,於望舒懷裡硬是塞著奶娃娃,女孩眼睛很大正咬著手指,他揉了揉不敢用力,一個小生命在懷裡,於望舒激動說:「乾爸爸給大紅包。」

    杜大磊做完月子和以前相比有些豐腴,也多了幾絲女人味,然而動作依舊狂野,左勾拳將男人勾的直喘氣,她慢慢說:「沒事,我這次生了倆孩子,你準備好紅包一個都不能少。」

    徐璈把人救下來還被取笑疼夫夫,於望舒撓著頭往窗外看,老臉分不清是被杜大磊勒到漲紅還是被眾人開玩笑的原因,忍了又忍決定抱孩子玩,徐家本來就有個小孩所以再抱已然有了經驗,而這時孩子嗷嗷大哭,杜大磊說八成是餓了,於望舒對孩子哭有點怕,馬不停蹄的交出去:「真是小祖宗,餓了就吃,吃了就睡。」

    陸晨接過孩子試著餵奶,嬰兒張著兩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他,他抱給程昱看,程昱紋絲不動的坐在輪椅上,看見孩子的同時露出笑容:「小孩的眼睛看著特別有神。」有神也乾淨,因為初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體驗人心的險惡和現實,那眼神純淨清晰。

    「程哥,你也要個孩子吧。」這話是陸晨悄悄和男人說的,意料之中的遭到對方的拒絕。

    他看得出來程昱喜歡孩子,而家裡太過冷清也需要一個能讓大家快樂的生命存在,陸晨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他想的辦法都走著極端陸線,要麼生,要麼死。

    他準備了一些助興的藥,想要得到一個程昱的米青液不是難事,更何況程昱現在雙腿站不起來。

    陸晨思慮了幾天,那藥物一直在口袋裡揣著,有賊心但手都打開了包裝袋,他顫抖了起來,因為不敢。

    他強迫程昱反而會讓對方恨自己,甚至兩人的關係會走向不可挽救的局面,一個孩子的後遺症太可怕了,於是手心裡被捂的發熱的藥丸被扔進垃圾桶,連同那些說明書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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