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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1:36 作者: 我心悄
蝕骨的寒意從身下的雪地蔓延而來,喻塵盯著雪地中一串歪歪扭扭的油點痕愣了愣。半晌,才咬牙支撐著站起來,踉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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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風雪交加,雪的勢頭似乎比剛才更大了。
大高揣著手,靠近擋風玻璃,抬頭望向深不可測的天空。
「這山是邪乎,我看今晚恐怕要有大雪。」
大高正瞧著,一輛車從他們後面超了過去。車子不要命似的開得極快,車身搖搖晃晃的。帶起的山風將他們的車也颳得一忽悠。
「誒你快看!這車是不是剛才差點撞上的那輛?」
大高用手肘懟了懟小兵,半晌沒動靜,一回頭,卻見那皮猴竟歪著腦袋打盹。大高使勁一拍他後腦勺,小兵嚇得一蹦高、驚醒了。
「大雪裡也敢睡覺,凍不死你!」大兵兩個眼珠子狠狠瞪他。
「死傻大個兒,你鬧什麼么蛾子,嚇得我還以為是山裡的豺狼虎豹呢!」小兵直喘粗氣拍胸口:「說起來老闆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來,別是給山裡的狼群吃了吧。」
見大高又要抬手抽他,小兵一縮脖子,眼睛亮了,指著遠處大叫:「傻大個兒你快看那邊,有幾個小人兒!肯定是老闆他們!」
大高眯了眼睛去看,果然視線盡處有幾個芝麻般大小的黑點,趕緊拽著小兵跳下車,在雪地里艱難邁開腿跑著迎過去。
到了近處一看,幾人的眉毛眼睫都結了白色的冰碴,每個人都默不做聲,面沉如水。
看這樣子就知道一定是沒找見人。
大高點了點人數,見一個不少才徹底鬆了口氣。
盛朗唯一聲不吭地大步直行,神色凜然。大高不敢輕易擾他,心中又急,忙扯了後面的一個隊員小聲問:「你們的車呢?被人偷了?」
對方已經被凍得不行,縮著脖子哈著涼氣:「回來的半路上報廢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來的人偷車?」
旁邊一個隊員瞄了一眼盛朗唯的背影,小聲插了句嘴:「幸好是報廢了,大家還有理智地提前原路折返。否則按老闆那勁頭深入雪山,再碰上這鬼天氣,恐怕今晚我們都得交代在那裡頭。你們誰還記得咱們那車的車牌號?回去了我要照著買彩票。」
大高打了個寒顫,仍是惦記著一晚上遇見了兩次的那輛車,越想越覺得哪裡說不出的怪異。他自己琢磨半天也回不過味來,想了想,跑了幾步跟上走在前面的盛朗唯,把那輛車的事說了。
盛朗唯原本心事重重只管大步前行,聽著大高的報告慢慢停下了腳步。他立在風雪中,驀然回身遙望靜美如處子的卡瓦博格峰,心臟被召喚般怦然狂跳。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原本已經絕望,卻忽然看見不遠處一盞燈火盈盈脈脈,總算是熱血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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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喻塵的時候,她幾乎和大雪覆蓋的公路融為一種顏色。大概已經強撐了很久,他們的車子已經開得很近了她才看見,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試探著朝車子跑過來。
司機怕路滑翻車,不敢快開,盛朗唯已經跳下車迎過去。
見有人從車裡出來,喻塵警惕地停下腳步遠遠看著,看見是他,反倒愣了。
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話。
盛朗唯喘著粗氣抱起她想走回去,卻一個踉蹌被自己絆倒了,撩起的雪紛紛揚揚。冰天雪地里,身體都凍木了,就算有熱淚也轉瞬被凍成了冰,只是本能地抓住彼此。兩個人都是精疲力盡地倒在一處,被後面趕來的人連扶帶抗地帶回了車上。
喻塵是被凍木了,盛朗唯是被剛剛那一瞬間在心臟炸裂開的複雜情緒衝擊得全身發木。熱水食物已經被一天的跋涉消磨無存,大高遞給盛朗唯一瓶僅剩的白干,見他手指顫抖著實費力,又拿回來擰了瓶蓋塞到他手裡。
盛朗唯用白酒擦熱了手,解開喻塵的衣服探進去摩挲她幾乎快凍僵的四肢和胸口。車裡酒香四溢,一群男人都一邊咽口水一邊紅著臉低著頭。
等喻塵恢復過來時,車子已經快到了德欽縣城,睜開眼便見車裡四五個男人齊刷刷地看著自己,每個人都是一臉「原來這就是我們千辛萬苦差點丟了命也要找到的人」的表情。
她抬頭,眼前是盛朗唯的臉。多了胡茬,帥氣依舊。
喻塵努力牽起嘴角對他笑了笑,他也對她笑了笑,車窗上映著雪山腳下小鎮的零星燈火。
「再睡一會兒吧。」盛朗唯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終於又恢復了溫度的臉頰。
喻塵看著他點點頭:「我想回家。」
「好。」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們回家。」
喻塵在他懷裡,幸福安穩地閉上眼睛。盛朗唯垂眸靜靜看著從她大衣領口滑落出的銀鏈,抱緊了懷中人溫熱的身體。
砉然世界,踽踽獨行。
善念尚存,大悲大慈。
小張死於雪夜車禍,車中只一人。
沒有人再見過蕭意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