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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1:36 作者: 我心悄
    土豆和馬鈴薯在火堆里都被烤焦了,飄出來一股糊味,盛朗唯撥弄了兩下,將火星熄滅了,然後拍拍褲子上的菸灰站起來,將手伸給她。

    「走吧,時間不早了。為了保證你明天醒來的時候仍然是雙眼皮,我最好現在送你回去乖乖睡覺。」

    她坐在那不動彈:「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能不能多待一會兒?」

    他看著她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家裡不讓你出門?」

    她仰起臉看著他,點點頭。

    盛朗唯又坐下去,伸過手臂將她攬在懷裡:「行,那今晚你想在這坐多久我就陪你坐多久,大不了就像在獨克宗那時候一樣,我再當一晚柳下惠。」

    喻塵枕著他的肩膀往他懷裡蹭了蹭:「反正也沒事做,要不咱們結婚吧。」

    盛朗唯愣了愣,低頭看她:「你想要?」

    「要什麼?」喻塵也愣了愣。

    他下意識舔了下嘴唇,她在月色下看著他滾動的喉結,後知後覺地瞪他一眼:「當我沒說。」

    他這才一下子認真起來,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才緊接著問她:「我沒帶戶口本身份證護照,什麼都沒帶。你帶了?」

    她搖搖頭,抿起的嘴角漸漸綻放出笑意,然後看見他的眸光危險地沉了沉,下一秒就被他捉住了後頸。

    盛朗唯略帶懲罰性地捏了捏她圓潤的耳垂:「小丫頭,你逗我玩兒?」

    喻塵躲閃著地縮了縮脖子:「沒有呀,我就是覺得,本來你也不是什麼遵紀守法的好青年,還是四分之一的外國人。」

    他沉沉「嗯」了一聲表示認可:「所以呢?」

    「所以。」她唇角開玩笑似的笑著,心中卻一片清明:「咱們不去民政局,好不好?」

    盛朗唯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慢慢點頭:「懂了,你這是要和我私奔。」

    心砰砰地狂跳,喻塵悄悄攥起手心:「那你願不願意?」

    「今晚月色正好。」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然後低下頭,溫柔地凝視她的眼睛。「小生全憑娘子做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有些卡文,刪改了好幾遍,請大家見諒qwq

    第35章 35.

    這個時間,夜深人靜。寺院早已閉門謝客了,只有銀杏樹下的側門半掩著,院子裡靜悄悄的,僧人們做完了晚課早就睡了。各個殿堂的大門都緊鎖著,月光影照,小院中央禮佛的青銅方尊香菸裊裊。

    兩個人牽著手在幽暗的長廊里踱步,頭頂的供燈在夜風裡輕輕搖盪。

    盛朗唯的手指輕輕划過朱漆窗棱,握住大雄寶殿門前掛著的小銅鎖,在手心裡掂量了幾下。

    喻塵抱住他的手臂,神情戒備:「你想幹什麼?」

    盛朗唯瞧她一眼:「這麼緊張幹嘛,我就是覺得奇怪,寺院正殿晚上竟然會落鎖,防著誰?老和尚防小和尚?」

    「別胡說八道。」她連忙雙手合十,小聲默念幾聲阿彌陀佛。「誰說寺院就不能上鎖的,萬一碰上小偷抱走功德香怎麼辦。」

    他淡淡「哦」了一聲,伸過手臂將她一把拽到懷裡,嘴角噙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

    「還是我的功德香比較沉,應該比裡面那個值錢得多。」

    喻塵掙了掙,他攬在腰間的手臂箍得很緊。掙不脫,於是她皺皺眉,將手指豎在他唇間:「你真是......什麼都敢說,知不知道妄言也是業障。」

    他一副明心見性的樣子,不以為然:「人來見佛,不就是把不能說的話說給佛祖聽麼?別人來求升官發財、長命百歲,我只向它求一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她愣了愣,然後便被他扯著直直跪下。

    喻塵轉過頭看著月光下他的側臉,聽著他義正言辭地祈願:「佛祖在上,我盛朗唯要娶身邊這個姑娘做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永不變心。如有違背,就讓我――」

    他頓了頓,眉頭微鎖,似乎是在想合適的措辭。喻塵看著他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讓這麼一個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人說出這樣文縐縐的話,也真是為難他編的出來。

    她跪坐在他旁邊靜靜等著,他清清嗓,舉起三根手指:「如有違背,就讓我終生不舉。」

    說完當真實心實意地俯身下去對著大雄寶殿磕了幾個頭,咚咚作響,再直起身時額頭都紅了。

    喻塵有點說不出話來,默默緩了半天才悠悠開口:「正經不過三秒。」

    盛朗唯轉過頭看她,有點不高興:「我可是第一次這麼誠心地拜佛,為了你才發的這麼毒的毒誓,你竟然一點都不感動。」

    她淡淡瞥他一眼:「可我覺得你剛才猶豫了。」

    他愣了愣,下意識挺了挺腰板:「我哪有。」

    喻塵偷偷忍笑:「你有。」

    月光透過風中的香灰映著她的臉,朦朦朧朧的,但又無比真切。盛朗唯靜靜瞧著她眼角眉梢淺淺的漣漪,跪著向她身邊挪了挪。

    「你幹嘛?」

    他抓著她的手隔著牛仔褲放在某個地方,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你看,毒誓沒應驗,說明我沒變心。」

    掌心一片滾燙,喻塵使勁往回扯自己的手,咬著嘴唇望了望屋門緊閉的大殿連連告饒:「好了好了,我說著逗你玩的,你怎麼說那個......就那個。」

    他看著她臉紅著急的模樣覺得好玩,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和嘴唇:「是誰剛剛說的,佛祖面前不能妄言。」

    喻塵仰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靜下來,轉頭看了看盛朗唯,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

    佛祖呀,因為我的一點點私心和貪慾,忍不住和身邊的這個男人一同來請求您的見證。我知道這樣做有些狡猾,但應該不算違背我和畹畹的約定吧?如果真的有報應,就請報應在我一個人身上吧。

    她緊緊閉著眼睛誠心禱告,唇上忽然一片溫熱,這個吻卻只是與她的雙唇相碰,並沒有繼續深入,仿佛他只是想把自己的體溫渡給她。

    喻塵睜開眼睛看他。

    盛朗唯勾起唇角微笑:「你長得真難看。」

    說完,他再次俯下身輕吻碰她的唇瓣,然後直起身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平和低沉:「我一點都不愛你。」

    她的眼睫眨了眨,緊接著便又被他蜻蜓點水地吻住,「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我最不想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

    月光照在甬道的鵝卵石上,亮晶晶的,他捧起的她的臉,語氣在莊嚴肅穆的大殿前過於溫柔寵溺得不像話:「如果妄言真有業障,我的業障就是你的好幾倍,這輩子我們倆註定要一起修行。」

    他的鼻息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禪院空靜,她心中卻恍惚響起鐘聲。

    ***

    盛朗唯的父母遠在德國,於是喻塵第一次和未來公婆見面是在視頻電話里,四個長輩相談甚歡,於是這樁「娃娃親」竟然就這樣提上了日程。

    沈家的傭人每天忙得團團轉,兩家的婚訊傳出去,一些見都沒見過的「發小」隔著七大洲八大洋紛紛祝賀。喻塵懶得去理,只當沒看見。

    「一家人」只在每天的餐桌上粉飾太平,戲散場後各自相安無事,沒什麼多餘的話好說。也就是在盛朗唯留下吃飯的時候,沈峰會給她添幾箸菜,沈太太會格外疼愛地看她兩眼。

    即使誰也不願捅破這層脆弱的窗紙,顯而易見,沈峰對她一夜之間的態度轉變十分驚訝,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喻塵不想解釋,也權當不知道。

    其實連喻塵自己都覺得這匪夷所思得像一場夢,一切都始料未及,卻又似乎一步一步皆在情理之中。

    有時她在想,如果很多年前蕭意和沒有離開,如果他鏡頭中的女主角不曾與她相像,那麼她還會不會被沈峰盯上,還會不會遇到盛朗唯。

    她的命運是那個大風天改變的,在林特助來到加油站找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又或許應該追溯到更早的時候,追溯到那場大地震。

    天崩地裂,一切都在神明的注視下蛻變羽化,等待著一個合適的契機破繭而出。

    「小姐,請您簽下自己的名字。」戴著白手套的導購將一張銅版紙制的卡片和一支鋼筆推到她面前,見喻塵遲遲不動地發呆,試探著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

    喻塵回過神來,拿起鋼筆在卡片上籤上「沈玉」兩個字。

    年輕的導購沖她甜甜的微笑,指指試衣間的防線:「沈小姐,您未婚夫換好衣服了呢,我們先過去看看?」

    喻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盛朗唯站在一面通透明亮的鏡子前正微微低著頭繫著袖扣,背影高挑筆挺。

    盛朗唯抬眸從鏡子裡見她走過來,轉過身對她展開雙臂:「怎麼樣?這件可以麼。」

    她點點頭,走到他身前踮起腳幫他理了理領帶:「我還是第一次看你穿西裝,真有點不習慣。」

    「您未婚夫身材真好,很少有客人能把這一款穿出這樣優雅的氣質。」導購在幾步外不時地誇讚。

    「和他最不沾邊的詞就是優雅。」喻塵笑著退後了幾步離遠些看他:「這件好,能顯出你腿長的優勢,剛才那套樣式有些繁複了。」

    盛朗唯伸手將她撈回懷裡:「你別光看襯不襯我,主要看配不配你的婚紗。」

    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得如此親昵,喻塵有點不好意思,匆匆點了點頭:「很配。」

    盛朗唯轉頭沖導購打了個響指:「那就訂這套。」

    導購在旁羨慕地感嘆:「沈小姐,婚禮當天您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

    「戒指選好了?」

    「嗯。」

    導購端著精緻的小托盤走過來,黑絲絨緞面上擺著兩枚交疊擺放的戒指。

    「盛先生,請您簽下名字,您和新娘的簽名會刻在戒指的內圈,這是為您二位特別提供的尊享服務。」

    盛朗唯捏起她的無名指套進戒指里,偏過頭在燈光下打量著鉑金和鑽石交織出的光芒。

    「喜歡麼?」

    她點點頭。

    「我怎麼覺得樣式有點俗。」他微微皺眉,瞧著戒指左右不順眼:「我還是讓人從德國送來幾款給你選選看吧,還沒我們合作商做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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