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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1:36 作者: 我心悄
    喻塵打量著沈畹畹臉上被山蜂叮咬的腫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側臉:「這兩天有按時擦藥嗎,怎麼好像比前兩天更嚴重了?」

    沈畹畹不安地眨眨眼睛,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臉上的傷處:「醫生說需要一段時間讓毒素排出來,姐,你別擔心,回家以後趙醫生肯定會有辦法的。」

    喻塵想起印象中那個嚴肅刻板的中年女人,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姐,你還沒回答我呢!」沈畹畹不滿地嘟起嘴:「朗唯哥哥帶你去哪玩了?」

    「不是玩。」喻塵看著沈畹畹不解的目光,想了想說:「是去見菩薩,還願。」

    ***

    山裡的夜總是很靜,房間的遮光和隔音效果都很好,卻讓失眠顯得更加難熬。沈畹畹睡得很甜,喻塵怕吵醒她不敢翻身,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幾個小時,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披上衣服悄悄出了門。

    山高月小,普洱夜空中的星星比獨克宗少許多。她一個人在小花園裡毫無目的地的亂轉,忽然聽見糙叢里傳來些動靜,嚇了一跳。

    薛管家拂了拂灰白長衫上的糙葉,笑呵呵地看著她:「真不好意思,沈小姐,我把你嚇壞了吧。」

    喻塵忙擺手:「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呀?」

    薛管家輕輕嘆口氣:「人老了上了年紀,睡眠自然而然就少了。躺在床上也是睡不著,我就起來看看養的這些花糙,怎麼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失眠了吶?」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明天要早起,心裡想著這件事,所以今晚有些睡不著。」

    老人家看著她搖搖頭:「我看不對,你是捨不得,是不是?」

    喻塵愣了愣,有點尷尬地對老人笑笑。薛管家指了指花園的另一頭:「朗唯剛走,你現在去追追看,說不定還能遇見。」

    一切的小心思都逃不過老人家的眼睛,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讓他好好休息吧,這兩天他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肯定很累了。」

    「嗯,應該是累壞了。」薛管家沉吟著點點頭,捋了捋鬍子:「今天我見朗唯親自開車回來挺意外的,我在這工作三年了,見他的次數也不少。他從來不喜歡有人一直在身邊跟著,性子又野,可從沒見過他開車,每次都是帶司機來。沈小姐,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說不喜歡四輪車開起來蠢笨的感覺,更喜歡騎摩托車的暢快。」

    「哎呀,這種話你也信,明擺著是唬你們這些小姑娘的。」老人家玄之又玄地看她一眼:「我了解點內情,沈小姐,你想不想知道?」

    喻塵看著薛管家神神秘秘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隱諱。

    當初林特助給了她許多有可能接觸到的人的背景資料,卻唯獨沒有盛朗唯的。她成為沈玉後,除了沈家的人,接觸最多的人就是盛朗唯,可她卻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她對他的了解都是來源於親身的所見所感,很真實,卻有些空洞和殘缺。

    她很清楚這個老人家是在引誘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點點頭。

    薛管家笑吟吟地看著她:「前些天他消失了幾天,其實是回了德國。」

    「德國?」喻塵有些驚訝:「不是因為肩膀受傷住院了嗎?」

    薛管家點點頭:「的確是受傷,不過最嚴重的不是肩膀。他的右腿里有兩枚德國鋼釘,這件事他一定沒告訴過你吧?」

    喻塵只覺得腦子裡轟然一聲,訥訥地問:「怎麼會?他看起來......看起來那麼――」

    她說不下去了,回想起盛朗唯開車的樣子,的確有一點奇怪。他平時把摩托車開得風馳電掣,開越野車時竟然那麼慢。

    「要麼怎麼說德國佬的技術就是好呢,在腿里鑿進去兩根鋼釘都一點也看不出來。」薛管家嘖嘖兩聲:「我就知道他好面子,肯定沒跟你提起過。」

    喻塵感覺視線有點模糊,聲音也有點飄忽:「他發生過什麼?」

    薛管家搖搖頭:「具體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他身邊的人說起過幾句,好像是以前出過一場車禍,應該是挺小的時候的事了。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開車了,沒想到他竟然克服了心理障礙還一路載著你開了那麼久,那小子還挺了不起的。」

    薛管家捋捋鬍子:「不過,你們是小時候的玩伴,我還以為你會知道他出過車禍的事。」

    喻塵此刻滿腦子都是盛朗唯開車時的樣子,她從來想過因為自己心血來cháo的想法,他竟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獨自承擔了那麼大的壓力和痛苦。

    他緊緊捏著方向盤,俯過身吻她,望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想起他」的樣子;

    在小麵館隔著油膩的木桌,伸過手臂用紙巾溫柔地幫她擦眼淚的樣子;

    幽靜無人的山頂,丟掉上衣咬牙推動轉經筒的軸承,好像死都不會服輸的樣子;

    像大孩子一樣蹲在路邊就著礦泉水刷牙,嘴角溢滿泡沫的樣子......

    他總是儘自己一切的努力去滿足她的心愿,帶給她那麼多快樂。可是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為他做,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明天一早,等飛機降落到南市,她將不再是沈玉,再也無權接受他對她的好。

    她只是一粒塵,等風停了,就回到屬於沒有他的塵埃中去。

    喻塵飛快地抹了抹眼睛,對薛管家說:「您幫幫我,別告訴他我今晚來過花園,行嗎?」

    薛管家笑呵呵地看著她:「行啊,我最喜歡幫別人的忙了。對了,你想不想知道他剛剛來和我聊了什麼?」

    「什麼?」

    老人家有點不解地抓抓眉毛:「他問我《倚天屠龍記》說的到底是什麼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放下一章的替換章,內容是上一篇文《我的男票是網紅》的V章番外篇,小劇場也蠻有愛的~大家可以先買來看,明天替換正文後就可以直接看了,謝謝妹紙們支持正版,登錄的評論可以送點數紅包,看文有什麼問題可以微博私信我(づ ̄ 3 ̄)づ

    第29章 29.

    原定的時間是早上八點,林特助會來接她們,順便送小杜一起去麗江機場。時鐘過了九點鐘,也沒見他的影子,打電話也永遠關機。林特助向來準時,難得失約,還是選在了最令人尷尬的境況下。

    劇組在餐廳為她們準備了送行會,送了又送,人卻還是走不了。因為小杜的事,劇組的每個人都不免有些難為情,時不時偷偷向他們這桌望過來。

    喻塵握著玻璃杯靜靜喝水,眼神刻意迴避著蕭意和與汪雲翊,只是餐桌就只有這麼大,餘光總是能若有似無地瞥見。

    他們的樣子很親密,汪雲翊一隻手搭在蕭意和肩膀上、伏在他耳邊似乎在講著什麼私房話,鮮艷欲滴的嘴唇時不時碰到他的耳骨。蕭意和從始至終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只是垂眸看著面前玻璃杯中的水,淡淡微笑。

    小杜自然不想露面,從早餐的送行會就沒有露面。沈畹畹自從臉受傷後就不大喜歡人多的場合,見林特助遲遲不來,也一個人躲回房間睡覺去了。

    於是盛朗唯離開了一會兒,她就覺得時間一分一秒像酷刑般難熬。她從沒像此刻這樣依賴他,哪怕是在西北的高原和完全陌生的獨克宗古城。

    杯子已經空了,她仍舊握在手中慢慢地把玩,像是某種精神依靠。

    下一秒,她手中的玻璃杯被身邊的人輕輕抽走了。

    盛朗唯將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續滿了一杯檸檬水,放回她面前。

    喻塵抬起頭靜靜看著盛,覺得身體又暖了起來。

    他抽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在桌下握了握她有些發冰的手:「已經安排人去聯繫林特助了,如果半個小時後仍然聯繫不上就不等了,我先開車送你們去麗江。」

    她點點頭,忽然想起昨夜薛管家的話,剛想開口,卻聽見汪雲翊咯咯的笑。

    喻塵抬起目光,看著汪雲翊塗著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名蕭意和的脖子,伏在他耳邊嫵媚地說:「老公,你看朗唯多體貼,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都要動心了。我們家的人都是多情種,是不是?」

    盛朗唯笑起來:「我就了倒一杯水的功夫你就能有這麼多感慨,勸你可千萬別對我動心,就算你不是我表姐我也不要你,對於過於神經質的女人我向來不感冒。」

    「當著我老公的面你也敢欺負我。」汪雲翊被他氣得半死,隨手拿了柄餐刀丟過去,被他一閃身便笑著躲過了。

    盛朗唯斜斜倚著木椅子笑:「當著我的心上人也敢動我的歪念頭,咱們倆扯平了。」

    汪雲翊嗔怪地「呸」了一聲:「動你的歪念頭了,我還對你這類型不感冒呢。」

    說著,又巧笑倩兮地向旁邊倚過去:「我喜歡的是我老公這款,沉穩內斂,才華橫溢。」

    盛朗唯在桌下輕輕摩挲著喻塵的手背,有些粗糙的指腹弄得她痒痒的,桌上依舊不改毒舌,笑吟吟地看向蕭意和:「表姐夫,我採訪你一下,被一個這麼神經質的女人喜歡是種什麼感受?」

    蕭意和淡淡笑了笑,沉默了許久,只說了四個字:「命中注定。」

    喻塵轉頭望著窗外小口地喝檸檬水,聽著汪雲翊誇張地回應著蕭意和的情話,望著山風吹動著竹屋上的樹影。

    盛朗唯在桌下撓了撓她的掌心,她用力攥住他的兩根手指。

    「干坐著太無聊了,不如我們來玩遊戲吧。」汪雲翊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玉兒,你在奧地利玩過這個吧?」

    喻塵嗆了一下,忍著咳嗽連連擺手。

    「很簡單的,你這麼聰明肯定一看就會。」汪雲翊又分別看了看桌邊的兩位男士:「怎麼樣,美女邀約,奉不奉陪?」

    盛朗唯聳了聳肩:「隨意。不過話說到前頭,我玩的可都是大的,如果我贏了,不管我讓你做什麼都得願賭服輸。」

    汪雲翊在他的挑釁下挑了挑眉:「你大我也大,有什麼怕的?」

    說完轉頭看著蕭意和:「老公,你也加入,二對二才公平。」

    蕭意和無奈地點頭:「我有得選擇麼?」

    汪雲翊找了只清酒瓶子,賭局開始,由擲骰子最大的人優先提問。

    三個人擲完,就只剩下盛朗唯還沒擲。喻塵擲的點數最小,汪雲翊看了就直搖頭:「完了完了,這局肯定是盛朗唯這個老手先提問了,要是玉兒的點數最大,他還能放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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