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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1:36 作者: 我心悄
    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

    盛朗唯戛然一聲踩下了油門,手臂撐在她頭頂俯過身來打量她,輕輕撫摸她的額頭。

    「你不會了解我現在的感覺,時刻猜著你的心情卻永遠猜不透,甚至不清楚你眼睛裡突然閃過的情緒是因為什麼,看到你露出難過的神情就總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又做錯說錯了什麼?如果可能,我真希望這種恐懼感你這輩子都不要了解。」

    喻塵睜開眼睛,眼神悲涼絕望地看向他。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她的眼睛,忽然扣住她的下顎,狠狠堵住了她微啟的唇。

    這個吻像疾風暴雨,仿佛要將她所有的氣息全部從身體裡抽離,他強硬地抵開她的唇齒,迅速將舌尖捲入她的口腔,深深牽扯糾纏。

    她本能地掙扎,然後,沉迷進去。那些雪片的記憶,在這個強勢霸道的吻中,片羽吉光般漸漸消逝。她下意識用手環住他的脖子,指尖觸到他的體溫,便莫名的安心。

    盛朗唯用拇指輕輕摩挲她有些微腫的唇瓣,撫著她的後頸低語:「或許,我找到了能夠讓你不再去想他的方式。」

    「對不起。」

    喻塵睜開眼睛,用指尖輕輕撫摸他有些硬的胡茬:「這個世界是公正的,也許有一天,我會深深愛上你,然後換你對我不屑一顧。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不,絕不。」

    他將唇湊上來輕輕在碰著她的唇瓣,胸膛起伏喘.息:「從前我一直覺得,任何愛情或欲.望最多不會持續超過三個月。從那晚在酒會上遇見你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當我看到你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用愛慕的眼神凝望他,心裡依然難受得想殺人。」

    他將額頭輕輕抵住她的:「我承認,我盛朗唯前半生放浪形骸,但後半生,只想認認真真愛一次。」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睫毛,然後順著他的鼻樑一寸一寸滑下來,仿佛要將他的五官鐫刻入腦海。

    他捉住她的手,用鼻尖慢慢碰著她的:「浪子想回頭,能不能給個機會靠岸?」

    喻塵抓住他的頭髮凝視著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在心中確認著,然後偏頭吻上了他的耳垂。他愣了一瞬,緊接著低喘著握住她的腰,翻身覆上去,將她柔軟纖細的身體牢牢鎖在身下,手探到柔軟的胸前,一用力就扯開了整排毛衣扣子。

    一粒粒晶亮透明的扣子在車廂里崩落,他將她撈起來,一隻手臂承託了她身體的全部重量。她擔心他肩膀的傷,撐著車廂頂部借了些力,身體與他的貼的更近。肌膚的摩擦讓他忍不住嗯了一聲,粗重的手掌拂開她汗濕的額發,讓她專注地看著自己,用眼神向她詢問。

    喻塵撐著車頂的那隻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從下面滑到他腰間,咬著唇一點點解開他皮帶的金屬扣。叮叮噹噹的輕響,敲動兩個人緊繃的神經。

    他呼吸一窒,深深撞了進去。感覺她在顫抖,盛朗唯扳過她的臉,溫柔吻上她的唇。

    「疼麼?」

    「有些疼。」

    喻塵被他吻得恍惚,陽光和風從擋風玻璃落進來,他的體溫讓她覺得很溫暖。

    「我還在計劃著,如果這種情況下你再和我說『沒事',我應該怎麼把『沒事』變得『有事』。」他的吻游弋在她的胸口,一點點在她的身體印下自己的痕跡。

    她望著視線盡頭的雪山和高闊無垠的天空,喃喃自語:「在雪山腳下,感覺很聖潔。」

    「我倒是忽然覺得,四個輪子的車也有它自己的好處。」

    他剛剛還心疼她,見她分心,不等她適應又狠狠撞了一下,見她皺著眉眼含淚光地看向自己,才終於如了意,耐著性子慢慢取悅她,一次比一次深入。

    身體和精神的歡愉與痛苦將她投入漩渦中左右拉扯,他身上棉T恤的前襟和後背早已汗濕了一大片,她將他T恤的下擺挽起來,把衣服從他身上扯下去,重重咬上他的鎖骨,仿佛他就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糙。盛朗唯握住她的手,依舊將五指從她的指fèng間穿過。

    他的手掌溫柔地包裹著她的掌心,他的身體溫暖地包裹著她的身體,她的人生中從未像此刻這樣感覺到安全。

    盛朗唯垂眸看著她迷濛的眼睛,她額前的一縷碎發搖搖晃晃的,看的他有些心疼,於是放緩了動作。

    「玉兒,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頂風開車啊_(:зf∠)_

    第25章 25.

    他靜靜抱著她,感覺懷裡的人微顫了一下。

    「我有點冷了。」

    下一秒,喻塵坐起來,輕輕推開他的手臂,攏著衣服的領子轉過身,想去拿放在車廂後排的登山包。她伸長手夠了夠,指尖離背包肩帶還有寸許,總也越不過去。正想打開車門,盛朗唯回身長臂一勾,將背包抓過來放在她懷裡。

    兩個人各自簡單整理自己,十分默契忽略了剛剛的話題,車廂里安靜得有些尷尬。

    「我去後面找找扣子。」喻塵笑著指了指被他扯壞的毛衣,打開車門跳下去,坐進後車廂深深彎下腰,手指在看不見的角落裡細細探索。

    「砰」的一聲,車門在風中重重被合上,車廂忽地一輕。

    盛朗唯迎著風慢慢向前走,停在不遠處的糙地中,雙腿筆直,兩隻手插在牛仔褲後面的口袋裡,身上的黑色T恤被風吹動,像風帆一樣鼓得滿滿的。

    他似乎從不吸菸,不然大概此刻應該能遠遠望見一片青煙。於是他這樣靜靜佇立在山丘上望著遠處的雪山的樣子,卻忽然讓她心底最綿軟的地方觸動了一瞬。

    喻塵直起腰,從擋風玻璃靜靜望著他的背影,輕輕捏著手心裡一枚枚滾圓的塑料珠子,忽然想起了一部香港電影的結尾。男主角一襲黑色西裝站在天台,留給觀眾一個背影殺,沒有任何表情和台詞就讓人感覺到了許多飽滿的情緒。

    她那時在影院兼職,每到電影結束的前十分鐘就得靜靜站在放映廳後面,等電影一結束準時打開燈,收回眼鏡、清理觀影顧客留下的垃圾。那個片尾她至少看過上百遍,每一次卻都看得津津有味。

    貨真價實的英俊男人,一定是連背影都充滿極致的誘惑。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折回來,喻塵不得不收回目光繼續彎下腰佯裝著找扣子。

    「還沒找到啊?」盛朗唯關上車門,帶進來一股冷風。他坐在駕駛位搓著手臂,將皮夾克扔給她,語氣中聽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多穿些,外面挺冷的。」

    他自我消化得很快。

    喻塵淡淡「哦」了聲,盛朗唯便沒再說什麼,轉回身發動車子。她坐在他背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脖頸後利落的短髮,心還是軟了下去,向前傾了傾補了句:「你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他剛剛出了許多汗,T恤都浸濕了,想也不用想,被風一吹現在肯定又冷又冰。

    盛朗唯沒回頭,一隻手懶懶搭在方向盤上,抬眸從後視鏡里看她一眼:「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哪有那麼多講究。」

    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喻塵有些想笑,努力忍著,皺起眉將皮夾克披到他肩上:「別貧了,肩上還有傷呢。到時候你要是真生病,我可弄不了你。」

    「我在你眼裡到底是有多不值得信賴。」

    盛朗唯嘆了口氣,有些艱難地背對著她將手臂伸過來,指間捏著一朵顫顫巍巍的蒲公英。

    喻塵愣了愣,直到他催促:「拿著啊,剛才路邊摘的,你不是特喜歡麼?」

    她當時不過是見他對蒲公英過敏,專門和他作對才那麼隨口一說,他竟然當了真。

    「快拿走。」盛朗唯揉揉鼻子,將蒲公英扔到她膝上,像終於扔出了燙手山芋一樣將手在褲子上抹了抹,然後忽然輕聲笑起來:「我忽然覺得這花和你挺像,不像別的花那麼花枝招展的,沒什麼香味,也不招人,偏偏我一碰見就起反應,你說奇不奇怪?」

    「奇怪啊,怎麼我喜歡什麼你就偏偏對什麼過敏。」她微眯起眼轉頭看向窗外,努力讓聲音聽上去輕鬆愉快:「所以,看來咱們倆註定過不到一起去。我早計劃好了,我的婚禮一定要在一大片長滿蒲公英的糙地上舉行,風一吹,好多蒲公英像小雪片一樣飛來飛去,多好看。」

    盛朗唯終於不悅地哼了一聲,潑她冷水:「有什麼好看的,到時候飛得一團一團的,破棉絮似的,還粘的滿身都是。」

    「你落伍了吧?好多人為了白頭偕老的寓意,結婚當天都專門把頭髮染白,不然就人工降雪。我這個想法多有創意,省錢又環保。」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盛朗唯終於不言語了,大概是覺得她有夠無聊。

    車子開上了山路便有些顛簸,她坐在後排跟著車子搖晃,日頭越來越烈,昏昏沉沉快要睡著之際,忽然聽見盛朗唯問:「真的那麼喜歡?」

    喻塵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心裡暗暗發笑,話題都過去了多久,他竟然還在彆扭。她偷偷閉著眼睛彎起嘴角,又覺得有點難過,於是靠著車座,含混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嗯」了一聲:「捧花也要蒲公英的,別的我都不要。」

    ***

    車子沿著滇藏茶馬古道從普洱一路向西,進入獨克宗古城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古城依山而建,貫穿整座古城的主幹道是一條舊石頭鋪就的古路。盛朗唯牽著她並肩走在深深淺淺的石板路上,兩個人慢慢地在古城中散步。長街兩旁有許多各式各樣的店鋪,這個季節不是旅遊旺季,但古城中卻十分熱鬧。

    曾經的獨克宗是茶馬古道上的重鎮,也是當年馬幫進藏的第一站。如今走在古鎮大街小巷的已不再是那些粗狂的馬幫漢子,而是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外國人也不少。大家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高原反應的影響,任意一條小巷子裡都隨處可見歌舞昇平的酒吧或燈光曖昧的咖啡館。

    「餓了吧?」盛朗唯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喻塵抬起頭看著他在夜色中的輪廓,點點頭。

    長途跋涉的胃實在消受不起美酒和咖啡,兩個人難得意見一致,找了家路邊的小麵館。老闆娘下了面,很熱情地向兜售紅景天,說是能抗高原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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