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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01:36 作者: 我心悄
    屬於沈玉和盛朗唯青梅竹馬的過去,她不得而知,此刻她只是期盼著剛剛同自己挑撥的那個女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希望盛朗唯有很多女人,沈玉並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這段註定沒有結果的感情,就讓它被時光淡忘吧。因為她自己最清楚,被拋下的那個人,會有多麼不甘和無助。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喻塵乍一從酒店走出去,腦子裡有些空。鱷魚皮的小手包沉甸甸的,她的目光落在十字路口對面中國銀行的標誌,頓時有了主心骨。

    那棟在高樓林立間的灰色建築看似很近,其實很遠。喻塵穿不慣高跟鞋,走了很長一段路,小腿和雙腳都酸痛得仿佛要打結。

    她站在ATM機前,有些心虛地環視四周,然後深吸一口氣,從小手包里取出特意帶出門來的銀行|卡,放進卡槽。

    輸入了密碼,選擇查看帳戶餘額。

    機器的系統正在聯機中,喻塵感覺自己的心砰砰跳著,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界面出來了,她看著屏幕上的那串數字,全身的血液都冷卻了。

    沈峰沒有食言,所承諾的第一筆錢一分不少地出現在了她的帳戶里。

    喻塵手指微微顫著,取出銀行|卡緊緊攥在手裡,抬頭望向前面不遠處的銀行櫃檯,踟躕了一陣還是走了過去。

    「您好,可以幫我查看一下這張卡里有多少錢嗎?」她將卡片從小窗口裡遞進去。

    工作人員接過卡片看了看,掃了她一眼:「身份證給我。」

    喻塵被噎住了,她的身份證在沈峰那裡。

    「我不取錢,就只是看看裡面有多少錢。」

    工作人員狐疑地打量她:「你剛才不是在ATM上看過了嗎?沒有身份證的話,我不能給你看的。」

    喻塵點點頭,有些失落地接回卡片,暗暗懊惱自己太神經質了。像沈峰那樣身份的人還能騙她不成,非要親耳聽見才肯安心。

    的確是窮慣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看到那串數字都有些失真感。

    她在心中暗暗想,等這件事結束了,就回加油站去。到時候,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加油工。

    腦海中許多畫面的碎片在來回閃現,喻塵拎著小手包,低著頭沿著人行道慢慢踱步,絲毫沒留意身側川流不息的車輛。

    忽然,一隻手拽住了她手包的金屬鏈,猛地將她拽得一趔趄。

    喻塵驚駭地望向左前方的陌生男人,男人騎著一輛小摩托,面露凶光,拽著她的手包用力地拉扯。

    她緊抓著不鬆手,摩托車不管不顧地加大了油門,直接將她拖倒在地。

    男人搶過她的包騎著車飛速逃離,只留下被扯斷的一截金屬鏈被緊緊攥在她手裡。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喻塵還沒反應過來,身後便又躥出一輛黑色的摩托車,緊追著前面那輛絕塵而去。耳邊響起其他車輛「嘀嘀」的喇叭聲,喻塵忍著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遠遠望著那個摩托車上的背影。

    黑色的皮衣夾克與流線形的摩托車身融為一體,在陽光下如同魅影一般,眨眼間就不見了,耳邊還能聽見那雷鳴般的風馳電掣。

    盛朗唯盯著前面的摩托車,將距離漸漸縮短,那個小混混和他的車技相差甚遠,閒暇時他甚至還有工夫將目光瞥向後視鏡。

    在他之後,還緊跟著一部黑色轎車。

    他注意到那部車很久了,從沈玉走出酒店開始,那部車就一直不遠不近地在悄悄跟著她。

    盛朗唯微眯起眼,距離隔得有些遠,看不清司機的長相。

    視線落回前面那輛被他逼近死胡同的小摩托,盛朗唯加大油門呼嘯著追上去,然後回身一把將摩托車上的男人猛地抓了下來。

    男人摔得不輕,在地上疼得直打滾。盛朗唯乾淨利落地急剎,摩托車在沙地上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他大步走過去,一腳重重踏在男人胸口,將手包奪過去。

    一些零錢,銀行|卡,手機,紙巾,補妝用的口紅。

    盛朗唯歪著頭細細查看,腳上加重了些力氣:「你拿了什麼,交出來。」

    男人嗷嗷哀叫,雙手抱著他的靴子拼命搖頭:「我什麼都沒拿,我發誓!不信你搜我身!」

    男人疼得扭曲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說假話,可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值得她那樣奮不顧身嗎?

    盛朗唯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再次顛了顛掌心裡的小手包。他垂下目光思索,有意無意地將小手包放在鼻端輕嗅,上面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第9章 9

    手肘和膝蓋都擦破了,滲出了血。有好心的女性路人扶喻塵站起來,想要送她去醫院。

    她搖搖頭,執拗地站在原地,目光焦急地望著遠處,拇指和小指習慣性地摩挲著無名指。

    盛朗唯沒有讓她等太久。

    過了一小會兒,視線盡頭,那道魅影倏然而至,一路駛來,揚起路邊紛紛的銀杏落葉。

    長腿一支,盛朗唯將摩托車停靠在路邊,摘下了安全帽,鬢角和額發有些濕漉漉的,越發顯得雙眸清睿有神。

    他垂眸看向她攥緊的手心,皺了皺眉。

    陪著喻塵的那個女性路人羨慕地發出一聲低呼,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這是你男朋友吧,好帥呀!」

    盛朗唯掃了陌生人一眼,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喻塵。

    她低著頭,向前挪了一小步,試探地問:「那個,我的包......」

    「唰」一聲,他乾脆利落地扯開皮衣夾克的拉鏈,

    她的小手包安安穩穩地被放置在他的胸口和夾克之間,盛朗唯身上卡其色T恤的領口汗濕了一小片,露出一截鎖骨和肌肉流暢分明的弧度,胸膛隨著小幅度的喘息而微微上下起伏,幾顆細小的汗珠從修建整齊的鬢角順著頸部的筋脈,緩緩滑下去。

    路人有點臉紅,用手扇了扇風,忙低下頭和他們說再見。

    看熱鬧的人也散去了,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站在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面前,喻塵竟覺得四下都十分安靜,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如正午的太陽那樣驕傲,她當面拂了他的意,原本該一拍兩散的局面,他卻還沒走。

    他竟沒走?

    「謝謝。」喻塵不敢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低下頭小聲問:「你沒受傷吧?」

    盛朗唯沒說話,跨坐在摩托車上靜靜看著她,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把玩著她的小手包。

    視線落在那隻鱷魚皮的手包上,心臟驟然砰砰狂跳,一瞬間竟出了一層薄汗。喻塵咬咬唇,想要伸手拿回自己的包,手腕卻忽然被他一把握住了。

    「我哪有你這麼笨。」

    盛朗唯語氣淡淡的,不是開玩笑,也沒有慍怒的意味,只是將她攥緊的手掌在他的手心裡攤開。

    她潔白纖細的手指上除了幾個凍瘡留下的痕跡,掌心裡還有一道殷紅的、被金屬鏈割破的傷口。

    喻塵被他碰得忍不住吸了吸氣。

    「知道疼,為什麼還不放手?」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略帶懲罰般的,更用力了些。

    「我沒事。」喻塵防衛地笑笑,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

    盛朗唯看了她一眼,然後脫下皮衣夾克系在她腰間,沒等她反應過來便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來,沿著馬路邊緣仿入無人之境般的大步流星。

    喻塵驚呼了一聲,在他臂彎和胸膛營造出的空間裡,隨著他的腳步搖搖晃晃。她微微眯起眼,看著樹葉斑駁間fèng隙里的太陽,很熾烈,但已經不再有夏天那般灼燒的溫度,冬天要來了。

    她正思緒飄飛,忽然被他掂了一下,鼻頭重重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耳朵里充滿他心跳的咚咚聲。

    喻塵被撞地眼淚汪汪,抬眸有些憤恨地盯著他稜角分明的下巴,沒吭聲。

    盛朗唯眼皮動都未動,淡淡撇下一句:「硌手。」

    迎面終於來了一輛空的計程車,司機是本地口音,從後視鏡里看了看這情況便問:「是去哪家醫院呀?」

    喻塵剛被盛朗唯安置好,一下子又警醒起來,趕在盛朗唯開口前連忙對司機大叔搖頭:「不去醫院!」

    「你想回沈家,讓趙醫生幫你清理?」盛朗唯斜睨了她一眼,將皮夾克歪歪扭扭地蓋在她露在外面的雙腿上,目光划過她膝蓋上的擦傷。

    喻塵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盛朗唯難得看到她畏縮的樣子,忽然玩味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後頸,將她的耳朵貼近唇邊:「那我給你治治,怎麼樣?」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和脖頸,順著真絲的連衣裙領子滑進去。

    喻塵猛的向後退,下意識地用手臂隔開一段安全距離。定了定心神,她轉頭望向窗外,低聲說:「送我回去,我可以自己處理好。」

    又是「我自己」。

    盛朗唯面色沉了幾分,亦沉默著轉過頭望向窗外。

    他從沒對一個人這樣耐心、殷勤,而又被輕視得如此徹底。

    按自己以往的脾氣,必定會拂袖離去或是大發脾氣。可是此刻,他卻坐在一輛狹小破舊的計程車里,坐在她旁邊,任憑她冰著、冷著,面上如同被小刀削一樣,卻偏偏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司機看著後視鏡里剛才還親親熱熱的小兩口,現在卻忽然都面色不善不發一言,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要不,我送你們去附近的小診所看看?不太遠,開車過去十分鐘就到。」

    「不用了。」盛朗唯望著車窗外,沉聲淡淡說:「她說她自己可以處理,那就聽她的。」

    司機大叔後脊一凜,轉過身按照盛朗唯報的地址專心開車,不敢再出聲,氣氛僵硬。

    車子剛停在沈宅的庭院裡,盛朗唯便從褲兜里抽出一張鈔票扔在副駕駛座上,也不顧司機要找錢的磨叨,徑直繞到後車廂的另一側,打開車門一言不發地將喻塵抱了出來。

    傭人已經早早站在門口候著,見了喻塵身上的傷都驚訝失色,倒很有眼力見地沒有跟過來。

    盛朗唯抱著喻塵走上二樓,將她放在床邊:「雲姨讓我接你回來,現在這樣,我得去做個交代。」

    喻塵搖搖頭:「不用,我――」

    她剛開口,就忽然被他傾身壓倒在床上,侵略性的氣息湮滅了全部感官,他的薄唇懸而未決地停留在距離她的唇瓣幾毫米的地方。

    喻塵瞪大眼睛盯著他。

    「又想說你自己?」盛朗唯輕輕拂過她額間零碎的劉海,勾起唇角,那雙深褐色的眼眸隨著他的手指划過的弧線微微轉動:「你看,我現在就在你家裡,你的房間,你的床上,對你肆意妄為。這種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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