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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59:23 作者: 九千野
「六一那天。」
腦海中閃了一道白光,記憶復甦,如洪水野獸,翻滾而出一陣胡攪,她的眼裡冒出晶瑩的水光來。
宋西牧略一垂首,正對著她那兩大水包,好似下一刻就要決堤而出,他微怔:「……怎麼了?」
劉信炎把醋瓶子往宋西牧腳邊砸,沒用多少力道,醋瓶子安然無恙。
「我去找她,是想讓她趕過去去見她媽最後一面,被你活活攔住了,你說你該不該打!」
第53章 記得
六一恰逢周末,媽媽帶她回了吉祥鎮,那天媽媽一大早就不見人了,她出門去找,那會兒二舅媽在集市賣童裝,她往集市上走。
是了,就是卓立和九檀府之間那條路,幾個青年混混攔住了她的去路。小時候她喜歡低頭走路,記不清楚他們的臉。
一個人說,跟著他走,但是並不說去哪裡,她想繞過他們,被幾個人給團團圍住了。
「走,有事情找你!」
「走啊!」
是真流氓,還叫囂著不走就扯她頭髮了……
一個斜背著包的男生騎著山地車過來了,改裝過的山地車,那時候很流行,速度很快,男生腿很長,自以為很酷炫地轉了半圈,單腳支著地。
「哎!誰敢在這裡耍流氓,我們村委就在前面,信不信一個喇叭讓你們進局子!」
那個貌似老大的流氓頭子叫他滾蛋。
男生把車軲轆對著那個的叫他滾蛋的人,桀驁不馴仰著下巴。
「你算老幾,敢在我們宋家村叫我滾蛋?」
「就叫你滾蛋,不然你等死吧!」
「誰等死?」
「你!」
她就在那叫囂聲中,鎮靜地抬頭看了男生一眼,男生正好偏過頭來,微擰著眉問:「你不是沛海人?」
她搖頭:「不是。」
「那你沒事亂跑什麼?」
她已經十五歲了,大白天正常走在路上,那怎麼能叫亂跑呢。
她牛頭不對馬嘴答他:「我從N市來的。」
男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她答得好笑,反正他看著她笑了,「那你趕緊走吧。」
她真的就頭也不回走了,馬尾一甩一甩的,留下幾個小流氓和男生對峙。
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悲慟的一天,她看著媽媽蓋在白布下面,任她哭得暈死過來,媽媽再也醒不過來,她連續做了一年多的夢,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往回看,她覺得那時候她心裡是有病的,但是沒有人給她治療,爸爸最不善於兒女情長,他堅信自己的女兒很堅強,他不知道她也曾經想過死,要不是高中密友林白靈的出現,也許她根本就走不出來。
她為何把見到媽媽之前的那一段忘得乾乾淨淨,難道是經過強烈的刺激,選擇性失憶了?
眼下眼睛已經裝不下那兩包水,斷線珠子滾落,滴在宋西牧的手背上,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他的手背很快就濕透了,他有一瞬間的不確定,當年真是他好心辦錯事了?
他對著劉信炎咬後槽牙:「你放什麼屁!二流子不會說人話,你想叫她去見她媽最後一面,嘴巴生瘡了還是長蟲了,他媽的爛掉了!」
劉信炎**前胸的T恤,別過臉,難得沒有再和他針鋒相對。
記憶再深刻,再壓抑,也早就變成了灰色,十年荏苒,一大片的養殖魚塘和破舊的縣道已經消失殆盡,也許只剩下院子裡雜草叢裡,還保持著原來的泥土味兒。
宋西牧頗有些無奈,齜著牙垂眼看施歌:「還哭什麼,都死了多少年了,還哭什麼!」
哭也不放開了哭,就那麼壓抑著無聲落淚,怎麼看怎麼可憐。
他不太會安慰人,這一點和劉信炎的生瘡爛嘴相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終是忍不住,把她圈進懷裡 ,輕呼一口氣,像哄小孩一般輕拍著她的後背。
宋西牧叫的人已經來了,和劉信炎的人齊齊站在外頭,摸不准裡頭到底什麼什麼回事,也不見打了,剛才進去瞄了一眼,就一個女人挨著宋西牧在抹眼淚,劉信炎獨坐在炤台上,兩眼呆滯。
這演的哪一出?兩個大佬不要臉了嗎?
有個不怕死的在外頭喊了一句:「六哥,到底打不打了?不打了也該回家睡覺了!」
眾人紛紛在心裡給此人點讚,腿都麻了,還不該散嗎?
宋西牧被撞的後腰還隱隱刺痛,說話的時候腮幫子痛,走一兩步路後膝蓋也痛得打抖,打一架是痛快了,多年的積怨也發泄出來了,劉信炎這龜孫子,不會給他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他照舊懶得看劉信炎一眼,對著地上的鍋鍋蓋蓋冷聲:「把車挪開,我們要走了。」
劉信炎挪了挪屁股,目不斜視從兩人身旁往外走。
凌迎峰帶著小女朋友才跑了過來,熱鬧沒看上,見劉信炎走出來了,連忙迎上去,「六哥,怎麼樣?」
劉信炎懶得搭理他。
「姓施的傍上宋西牧了,連我的房子都敢搶!六哥,現在連認購書都簽了,房子拿不回來,我連陸娟和姓施的一起打……」
劉信炎揚起胳膊一掄,凌迎峰半個身子猶如被劈斷了一般,軟綿綿往下癱倒,他那小女朋友大叫一聲,連退了好幾步,一臉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