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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1:52:06 作者: 希夷
她和何青不一樣。她自認為沒有什麼大眼光大布局,她也羞於談企業文化與公司的明天。她心裡想,得像黃總這樣的人事總裁,才夠資歷去給公司開疆闢土。她務不了虛,只能務點實實在在的東西,把這個小二十個人的團隊,管理得猶如磐石一樣堅定。
一日她加班才到晚上十點,接到鍾樂電話,說煲了蓮子百合瘦肉湯,要送到公司里來。她連忙說別,別送來。鍾樂悶悶不樂的說,那好吧。她體會得到他的失望還有不滿和不解。近來,她都已經不和鍾樂一起去食堂吃飯了,也不許鍾樂坐她車回家了。原因太簡單了,人事部下轄行政,行政下再有安保組,別的同事或許不清楚電梯間、食堂門口、地下車庫裡的監視探頭,她怎會不知道?她怕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了。
她剛掛下電話,又收到鍾樂微信,四個字:霸道總裁,再配了一張表情包的圖。郁玲一下就被逗樂了,她還以為鍾樂會生氣,剛剛她還沉浸在艱難的工作里,回他話時語氣生硬。
她覺著,這工作一時半會也做不完,帶回家去做也行,還是去喝碗湯吃點宵夜去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中秋節臨近,郁玲快趕慢趕,總算把交接過來的事情理順了一大半。鍾樂已定了南崑山的酒店,因行程安排比較滿,周五下午就必須出發。
郁玲聽鍾樂說南崑山時,咦了一聲,她沒去過南崑山,但總覺得那就是泡溫泉的地方。深圳九月還是夏天,有人會在夏天去泡嗎?
鍾樂撓撓頭說,我們當然可以不泡溫泉,那裡可以避暑、還可以漂流。關鍵是兩三小時車程里的景點,也就那兒還有房了,而且山上肯定也比別的地方要清靜些。他想,這有問題嗎?我完全是按你的意見找的啊。
周五早上去上班時,郁玲就把行李放到了車上,打算下午提前下班,直接從公司出發去南崑山。
郁明已經去鍾樂親戚的廠里了,餘下小倩一人呆在海藍公寓,也是呆得不好意思了,上網發了幾封簡歷,得到了兩三個面試,其中有一家公司來電話,說她下周一便可以去上班。郁玲問過小倩詳情,是福田區一家文化傳播公司,職位行政助理,4000元月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行情。她點頭說可以去。小倩說還得在她這裡住一個月,領到薪水再出去租房子。郁玲也點頭了,她想起郁明去到廠里的當晚就給她打電話,反反覆覆的說小倩年輕,沒吃過虧,性子確是有些任性自私,但他剛去廠里,也沒錢在外面租好一點的宿舍,拜託郁玲看在他面子上,不要太和小倩計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為難。
小倩看她拎個行李箱出門,便問她:「這兩天你要出去?」
郁玲「嗯」了聲:「公司部門活動。」
「這麼忙。玲姐,鍾樂說你國慶回來後,就能當總監了。」上周三,鍾樂請他親戚吃飯,郁明自然在場,也把小倩叫了去。郁玲卻因工作分身乏術。他倆都不理解郁玲怎麼能忙成這樣,鍾樂便解釋了。
「還沒定的事。」
「那你要出去玩的話,我打電話給郁明,讓他回來住兩天。」
南崑山地處惠州龍門縣,距離深圳大概三小時車程。鍾樂與郁玲下午五點出發,仍未避開節假日洶湧的汽車洪流,到晚上十點才到預訂的度假村。他們也有準備,麵包零嘴水果飲料都配了不少,一路邊吃邊聊,既不餓肚子也不無聊。只是晚上的上山路太不好開,路窄彎多,兩側是黑壓壓的密林。開上山沒五分鐘,郁玲便有點怵,換了鍾樂來開。
鍾樂開她也擔心,一個勁的說:「慢點慢點。」
鍾樂見她緊張,騰出右手來抓她手,安慰她:「沒事。」
郁玲掙脫他手,指著路前方:「你別抓我,你抓方向盤,看路。」
鍾樂笑她緊張:「你拿張喜歡的CD,放點音樂吧。」
「上山要高度集中才對,放音樂幹嘛,干擾注意力。」郁玲語氣里已有了些不耐煩。
黑暗中鍾樂看了郁玲兩眼,那是張隨時戒備的側臉。
他突然就想明白這大半個月來郁玲經受的一切,她太緊張了。她獨立得太久,不習慣有人陪在身邊,也不習慣暫時放下自己的堅強去傾訴去依靠,她只相信自己也只依靠自己。若不是這山路兩側的密林和懸崖,激出了她封藏的不安全感,鍾樂想,他還真當她無堅不摧。
鍾樂又想,在他們失去聯繫的十年裡,郁玲究竟有多少次把自己硬生生的逼到了這樣高壓的狀態里。眼前的這張臉,是多麼的要強又多麼的脆弱。
他開了車頂天窗,颯颯晚風穿越峽谷密林,在天窗外盤旋。他再扭開了收音機,調來調去,終於調到了山里都能收到的電台,正在播一首夜深人靜里聽的曲子。也不枉費他曾經學過吉他,聽過不少的鄉村音樂,竟聽出了這是Kenny Rogers的《Lady》。
Lady I\'m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and I love you
You have made me what I am and I am yours
My love there\'s so many ways I want to say I love you
Let me hold you in my arms forever more
You have gone and made me such a fool
……
這把醇厚的老男人嗓音,在車廂里綻開,唱出第一個「lady」,就成功轉移了郁玲的注意力。她頭靠在車座枕頭上側耳聆聽,聽每一個旋律,每一個咬字。歌者仿佛是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拿把吉他伴奏,低低的、溫柔的訴說著他的故事,故事溫暖又哀傷。鍾樂再把手伸過來,她淺淺一笑,也不推回去了。兩個人十指交扣,一直聽到最後一個「lady」低低沉沉的消失。郁玲意猶未盡,「真好聽,」她轉頭問鍾樂:「知道是誰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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