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再敲一筆

    「王爺這是怎麼了？」文蘭心碰了碰桃夭的胳膊，「方大廚今兒做的飯不好吃？」她可疑惑了。

    王爺這頓飯都已經吃半個時辰了，手裡拿著筷子懶洋洋的，吃上一口嘆半天的氣，沒精打采的樣子是文蘭心從來沒見過的。

    桃夭心中有數，對著她張了張嘴型，無聲地吐出這個字，「桃花！」

    文蘭心一怔，桃花怎麼了？她不是才來過王府嗎？走的時候眉開眼笑，也不像跟公子吵架的樣子。

    「王爺，您別光嘆氣了，菜都涼了，撤下去再給您重新上一份吧！」桃夭走過去勸，自打搬到了睿親王府，桃夭也改稱阿九為王爺了，桃花不在，她就是阿九身邊第一內管家。

    桃夭扭頭就招呼，「桔子，梨子，趕緊把桌子收收，再通知方大廚給王爺重新做飯。」

    沒錯的，睿親王府丫鬟的名字就是這麼有特色，桔子，梨子，山楂，葡萄，都是水果的名字，但唯獨沒有桃子。桃夭心裡明白，花都走了，哪裡還有果子？

    阿九又嘆了一口氣，擺擺手，「收吧，收吧，也不用再做了，我吃不下。」現在他心裡堵得滿滿的，哪裡有吃飯的胃口？

    桃夭眼睛閃了一下，「王爺既然捨不得桃花，就把她留在身邊好了，為什麼要把她聘出去？那個吳行雲——」說到這兒她停住了，望著阿九，眼底滿是不解，她非常不明白王爺怎麼會把桃花嫁給一個瞎子，王爺疼桃花她可是一直看在眼裡的，說句不為過的話，她在江家也曾是千嬌百寵，可她爹待她也趕不上王爺待桃花。

    阿九明白桃夭的意思，「姑娘大了，總要出嫁的，桃花又是這麼個情況，與其被她渣爹隨便嫁了，還不如嫁給這個吳行雲呢。」頓了一下他又道：「至於吳行雲，你別看他是個瞎子，不過是扮豬吃老虎，厲害著呢。表面上在吳家不爭不搶，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其實私底下的勢力都足以與他爹抗衡了，他手裡有一支船隊，每年都給他帶來巨額財富。」

    「桃花不是個能受委屈的，又愛惹事，現在是有我護著她，不給她尋個厲害的哪裡護得住她？至於瞎子，瞎子才好呢，日子安生。」在阿九看來，眼瞎從來就不是個缺點，看不見才好呢，看不見就少了不少誘惑，多省心呀！

    王爺待桃花可真好！桃夭心中再次感嘆，就是親生的爹娘也無非這樣了。啊不，不少親生的爹娘也做不到這樣，像她，像桃花，都是父母緣淺的。

    「既然這樣，王爺還這般長吁短嘆什麼？」桃夭有些好奇。

    「我這不是捨不得嗎？」阿九唉聲嘆氣，「打從桃花到我身邊就從來沒離開過，現在她雖然回了相府，但畢竟都在京里，住的也近，遞個消息她就能回來了。可要是嫁到了吳家，千里迢迢的，我到哪裡去見她？」

    桃夭張了張嘴，這下不知道怎麼勸了。就當她搜腸刮肚的時候，就聽到她家王爺道：「幸好我壓著十八方能成婚，桃花還能在我身邊留上三年，我那些壓箱底的技能也能一併教給她了，省得她被姓吳的小子騙了受欺負。」

    桃夭無語了，王爺啊，桃花已經夠作妖的了，您再教，那就真的要上天了。得，王爺您自個慢慢嘆氣吧。

    宋相爺被桃花氣得暴跳如雷，姚氏和宋清歡都一臉驚慌眼巴巴地望著他，「相爺，三小姐要是真的到外頭胡說，歡姐兒別說前途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相爺啊，三小姐這是要逼死妾身，逼死歡姐兒呀！她就算怨恨妾身，衝著妾身來便是，歡姐兒可是她的親姐姐呀，她的心怎麼這麼狠呢？」

    「爹！要不還是女兒嫁去吳家吧？」宋清歡咬著嘴唇，一副惶恐不已的樣子。

    宋相爺看著閨女強作堅強的樣子，心中一軟，「歡姐兒放心，這事爹會處理的，她想要宣揚那也得走得出相府的大門！」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把桃花軟禁在府里，直到吳家來迎親之前都不許她出院子一步。

    哼，小丫頭片子，自持會幾招花拳繡腿就不知天高地厚，她再能能擋得住府衛？再不成乾脆餵了軟筋散，她就是只鳥他也要把她的翅膀折了。宋相爺的眼底閃過狠意。

    「爹，三妹妹不願意，您就別逼著她了吧，我是當姐姐的，理應讓著她一些。」宋清歡一副乖巧貼心懂事的模樣。

    宋相爺臉上閃過欣慰，這才是他宋庭聲的好閨女，知書達理，懂事識大體，比那個外頭長大的孽障強得沒影。欣慰之餘對桃花更氣憤了，「那個死丫頭，你不用管她，爹自有道理。」

    眼睛一閃，像忽然想起似的看向姚氏，「你給她下藥？」目光中帶著不善。

    姚氏心裡咯噔一下，強笑了一下，道：「妾身冤枉啊！雖然知書知畫是從妾身這過去的，可她倆連三小姐的屋子都進不去，怎麼可能下藥？妾身雖氣三小姐不把妾身這個嫡母放在眼裡，但她到底是相爺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妾身怎麼能做出這般惡毒的事情？」

    宋相爺卻沒有錯過姚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他心中有數，好在聽那死丫頭的意思並沒有得手，便哼了一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漪瀾院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死丫頭那裡他還有別的打算呢，死丫頭嫁到吳家去，生下個有他的血脈的外孫，到時通過這個外孫，吳家還不就成了他的錢袋子？要不是瞧那死丫頭還有點用，他管她能不能生出孩子？

    宋相爺一甩袖子走了，倒是把姚氏氣了個倒昂，「歡姐兒你瞧見了吧？都到這地步了你爹還護著那個小賤人，娘要不是還坐著正室夫人的位子，哪裡還有咱們的活路？」她一臉恨毒地跟宋清歡抱怨。

    宋清歡垂下了眸子，復又抬起，「娘，女兒覺得爹對三妹妹另有打算，您還是聽爹的吧，您是繼母，輕了重了都不好，還是不要管她了，反正她在府里也呆不了多長時間了。」

    姚氏卻不同意，「怎麼能不管呢？難道任由著她跑娘頭上蹦躂？」她可咽不下這口氣，一次不成那就兩次三次，她就不信她次次都能防備住？小賤人，她才不會讓她好過呢。

    「娘！」宋清歡不贊同的喊，「三妹妹的就是個混不吝的，有爹在，您何苦招惹她呢？娘，您也為女兒想想吧，您就別刺激她了。」

    見女兒眼圈紅紅泫然欲泣的模樣，姚氏心中一軟，「好好好，娘聽你的，娘不去招惹她。」

    很快，宋相爺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他讓管家領著府衛去漪瀾院把東西都抬出來，「三小姐要是攔著就把她綁起來。」這麼多大男人還拿不住一個丫頭片子嗎？拿不到鑰匙也沒事，那就把門劈了，務必要把東西抬出來。他現在是什麼顧忌都沒有了。

    可很快管家便鼻青臉腫狼狽而回，帶去的府衛也人人身上帶傷，甚至還有兩個人昏迷不醒。

    宋相爺大驚，「怎麼回事？那逆女動手了？你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她一個？」

    管家哭喪著臉，「相爺，三小姐連面都沒露，不知從哪竄出來七八個面生的漢子，個個凶神惡煞的，直接就對咱們動手，府衛都不敵啊！」

    「真的？」宋相爺的瞳孔猛地一縮。

    管家忙不迭點頭，「千真萬確，說是九王爺擔心三小姐在府里受了委屈，差了幾個人來給她守院子。」幸虧他站在邊上，那些人倒是沒對他動手，他的臉是跑的時候是自個摔的。

    「反了天了！」宋相爺眼底飛快地閃過什麼，「隨本相一起去看看，我就不信她還敢對她老子動手？」

    宋相爺領著人氣勢洶洶來到漪瀾院，只見漪瀾院的院門緊閉著，推了推，沒推動，似乎從裡頭鎖上了，院內靜悄悄的。

    「來人，給本相把門砸開！」宋相爺沉著臉吩咐。

    有府衛應聲而出，抬起腿剛要踹門，就見牆頭上突然冒出好幾個人頭，院門也自動打開了，從裡頭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紀，肅著臉，冷冷地望著宋相爺等人，好似他們是一群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本相府邸？這裡可是後院，女眷居住的地方。來人，快把此人拿下！」宋相爺被此人囂張的樣子氣得肝疼。

    年輕男子的眉頭皺了一下，抓住衝過來的府衛的胳膊，一拉一推，那個府衛就跌了跟頭。「在下桃根，三小姐的侍衛隊長，專門負責替三小姐守院子的，相爺這般氣勢洶洶而來所為何事？」

    宋相爺的臉陰沉得似能擰出誰來，「三丫頭呢？你們小姐呢？讓她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桃花漂亮的小腦袋就從門後探了出來，「爹，您找我嗎？」

    那無辜的模樣讓宋相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個死丫頭就是這樣對你爹的嗎？還不快讓他把路讓開，難道你是要把你爹我擋在門外嗎？」

    桃花眨巴了幾下眼睛，「爹，您自個進來可以，他們可不許進來！」她一指宋相爺身後的府衛，義憤填膺，「他們說奉了爹您的命令要把女兒的嫁妝抬走，簡直是胡說八道！當初在聖上跟前可是都說好了的，這是我的嫁妝，誰都別想染指，爹您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對吧？」

    宋相爺被桃花問到臉上，特別難看，臉一虎，吼道：「什麼你的嫁妝？這明明是九王爺高風亮節還回來的謝銀謝禮，不過是借著你回府的機會還回來，怎麼就成了你的了？趕緊把院門打開，爹領人把東西都抬出去，你安生備嫁，至於嫁妝，只要你乖乖的，還能少了你的？」

    桃花的眼睛猛地睜圓，她渣爹可真不要臉啊！「哎呦喂，爹您還真要出爾反爾呀！要不咱請九王爺和聖上來對質？哦對了，還有契約，大雙，趕緊的，去把我放在百寶匣里的契約拿過來。」

    宋相爺惱羞成怒，指著桃花大罵，「你個逆女！趕緊讓開！不然就別怪你爹不客氣了。」

    桃花回的特別爽快，「那您就不客氣好了，反正您對女兒我啥時候也沒客氣過！女兒今兒就把話里撂在這了，廂房裡的東西都是我的，誰要搶我就跟他拼命！還有，庚帖您給我換回來了嗎？明天我要是見不到庚帖，那我就要找人評評理了。」

    「你敢！你個小畜生！氣死本相了！」宋相爺的手都顫抖了，「來人，給我闖！」他把所有的府衛都喊過來了，就不信沖不進去？

    桃根的手一揮，牆頭上的人立刻跳下，嚴陣以待。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桃花詭異一下，足下一點整個人就飛躍到了屋頂，揚開嗓子喊：「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宋相爺要打殺親女啦！宋相爺要搶親閨女的嫁妝銀子啦！殺人啦！快來瞧熱鬧呀，相府姐妹易嫁了，姐姐逼著可憐妹妹替嫁啦！」

    聲音高昂，傳出去老遠老遠。

    「你，你這個，孽障！」宋相爺眼前一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給老子滾下來！」相府的左鄰右舍都是權貴，被死丫頭這麼一喊，他的臉可全都丟光了，威風掃地，還怎麼見人？

    「我不，我就是不下去！」桃花站在屋頂，迎著風張開雙臂，飄飄欲仙的樣子，「我一下去你就要搶我的東西搶我的銀子，還逼我嫁給瞎子，我就要把全京城的人都喊過來評評理，看看天底下有這樣的不慈的爹嗎？」

    然後聲音猛地一高，「小白菜，地里黃，兩三歲，沒了娘——」桃花在屋頂上直接就唱開了，把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三小姐這也太生猛了吧？攤上這麼個閨女，宋相爺也是挺不容易的。

    「你閉嘴！說，你到底想怎樣？」宋相爺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桃花站累了，索性盤腿坐了下來，「第一，不許動我的嫁妝。第二，不許逼我嫁到吳家去。」

    「不行，庚帖都已經換了，這婚事已成定局。就算是退婚，那你的名聲也壞了，還不如嫁到吳家去，吳家富貴，你嫁過去不吃虧。」宋相爺咬牙道。

    桃花的眼睛閃了閃，作出一副被說服的模樣，「好像有些道理，那行吧，反正我喜歡銀子，嫁就嫁吧！可爹你做事太不地道，我畢竟是替二姐姐嫁的，吳大公子又是個眼瞎的，你必須再補我五萬兩銀子的嫁妝。」

    「五萬？你怎麼不去搶？」宋相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哪裡禁得住一次次敲詐？這死丫頭真不愧是九王爺養大的，兩人一個德行！「給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須把你院子裡的鎖著的東西留下。」宋相爺討價還價。

    「那不行！爹你的算盤打得真精，我院子裡的東西可值小十萬兩呢，拿五萬換十萬，我傻呀！」桃花撇嘴。

    「另外我再補你兩箱子書籍字畫。」宋相爺忍痛道，心道虞氏還剩下些嫁妝，回頭挑揀挑揀給她湊兩箱子。

    桃花沉吟了一會才道：「行，讓我把那麼多好東西讓給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再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宋相爺忍著火氣。「你別得寸進尺了！」

    「我要出族，我不想做宋家的閨女了，我在相府一點都不開心，我要回公子身邊去！」桃花理直氣壯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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