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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當年事

2023-09-27 01:45:09 作者: 兩邊之和
    寧非見到苗將軍非常高興,「屬下見過將軍,將軍您在京中一切可好?」寧非的身板站得可直了。

    苗易也很高興,看著寧非的那雙眼睛越看越熟悉,「好,都好,你小子好像又長個了?」他上下打量了寧非一番。

    提起這個寧非嘴都咧到了兩腮,「托將軍的福,自打到您身邊,屬下已經長了兩指了。」長得高些瞧上去才玉樹臨風不是?阿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其實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阿九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的,但在男子中只能算是一般般,也就一米七二三的樣子。不過阿九常坐輪椅,儀態又佳,這才顯得高罷了。

    「你個臭小子,長個是你自己的事,別什麼事都往本將軍身上賴。」苗易笑著罵了一句。

    寧非笑嘻嘻的,「真的是托將軍的福,跟著您伙食好,心情更好,這不就長個了嗎?」

    「就你會貧嘴!」苗易佯怒瞪了寧非一眼,問起關外大營的各種情況,問著問著便不著痕跡地詢問起寧非的私事,像今年多大了,什麼時候生辰,祖籍是哪裡,等等。他問了一會就打發王新帶寧非等人下去安置了。

    苗易一個人坐在書房,心中念叨著寧非的生辰,居然跟徐大將軍那個丟失的大公子一模一樣。確定了他反倒踟躕了,相似的地方那麼多,要是只是巧合徐將軍豈不空歡喜一場?於是他便打算不帶寧非,自己先登門探探消息。

    徐大將軍府偏僻的小佛堂里,一個中年美婦跪在蒲團上虔誠地念著經,丫鬟翎雀為難地站在一旁,踟躕了一下仍是道:「夫人,將軍在外面等您!」

    美婦充耳不聞,翎雀眼底閃過委屈,咬了咬唇又報了一遍。美婦依舊雙目緊閉,只淡淡地道:「下去!」

    「夫人——」翎雀不甘心,卻被身旁另一個丫鬟玉雀手快拽了出去。

    「玉雀你怎麼回事?」翎雀氣呼呼地甩開玉雀,「你都拽疼我了。」她揉著胳膊沉著臉。

    玉雀道:「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明知道夫人禮佛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擾,你還明知故犯,是不是讓夫人攆了你出去才甘心?」

    「這不是將軍來了嗎?將軍都有大半年沒有來看夫人了,咱們錦繡院的待遇就一落千丈。若是這次將軍等急了生氣而去,那咱們夫人以後境遇豈不更加不堪?我這也是為了夫人好。」翎雀不服氣地爭辯。

    玉雀看著振振有詞的翎雀,臉上閃過什麼,想到她們都是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遂好意提醒道:「翎雀你逾越了,將軍既然在外廳等,那就說明他知道夫人正在禮佛,主子都不急,你急什麼?」

    翎雀臉上閃過心虛,嘴上卻強硬道:「我——我還不是為了夫人著想?玉雀,咱們進這小佛堂都多少年了?夫人這樣下去可不行?豈不是便宜了西邊的那伙子賤人?」

    「翎雀!」玉雀厲聲喝道,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才推了翎雀一把,低聲道:「你不要命了嗎?主子是你能說嘴的嗎?」

    翎雀卻哼了一聲,嘴裡嘟囔著,「什麼主子?不過是個二房,再有能耐那也是妾!咱們夫人才是大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

    作為大將軍府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本該多麼風光,尤其是她又長得這般美貌,不說給主子爺做妾,最低也得配個大管事吧?

    可瞧瞧現在她的日子,成日縮在這座小院子裡,連穿件鮮亮的衣裳都不敢,更別說見到主子了,這讓有著青雲之志的翎雀如何能甘心?

    「你還說!你要是再這般口無遮攔我可是要去回夫人了?」玉雀皺起了眉。

    翎雀趕忙央求,「別別別,好姐姐,我就是替咱們夫人委屈,你可千萬別告訴夫人啊!」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這個名頭還是很好聽的,若被攆了出去,二夫人忌憚她的美貌,她能得了好?

    「行了,那你以後嘴巴可得緊點。」玉雀又交代了一句,看向翎雀的目光卻異常複雜。她和翎雀日日在一起當差,對她的小心思如何能不知道?翎雀心高氣傲,依仗自己生得貌美,不甘心這小佛堂陪著夫人,可這後院是光有美貌就行的嗎?像翎雀這樣的丫鬟哪家後院的井裡不填著幾個?她只怕翎雀也落得同樣的下場。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她們這些做人奴婢的,一步踏錯就是萬丈深淵了。

    佛堂里美婦念完了經,恭恭敬敬把香插進香爐,這才慢慢朝外走。

    「你來了!」美婦淡淡地招呼徐其昌,就好像面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徐其昌心底那絲火苗一下子就熄滅了,連來前滿腔的氣憤也一併都沒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即使只簡單地穿一身素色衣裳,都無損於她的美貌,歲月好似特別優待她,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她依然那麼美,以前美得耀眼,現在平添了一股禪意,美得聖潔,讓人自慚形穢。

    這是他的女人,他徐其昌結髮的妻子!曾經他們也是兩情相悅,可後來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局面的?

    「我奉了暗旨去五龍山剿匪,聖上承諾我了,回來就賞賜國公爵位。」徐其昌說道。

    「哦,那就先恭喜將軍了。」美婦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徐其昌看了她一眼,又道:「這一回我帶著令寬一起去,他十七了,也該說親了,我瞧中了翰林院梅掌院的長女,你跟梅夫人曾是手帕交,等令寬這趟立了功回來你就幫著操持婚事吧。」操持婚事是假,他不過是借著這事讓她出了佛堂罷了。

    美婦垂著眸子,直接拒絕,「說是手帕交,都十多年沒有走動了,見了面估計也是無話可說,令寬的婚事將軍還是交給他娘吧。」

    徐其昌按捺著火氣,「這麼說國公的爵位落到令寬身上你也沒意見?」

    「將軍要將爵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妾身能有什麼意見?妾身也不敢有意見。」美婦臉上那明晃晃的嘲諷一下子點繞了徐其昌的怒火。

    「你,你明知道這爵位應該是展兒的。」徐其昌的胸脯急速的起伏著,嘴裡艱難地突出展兒兩個字,神情無比哀痛。

    美婦臉色大變,盯著徐其昌,恨意滿滿,「原來將軍還記得有展兒這個兒子。」

    徐其昌的心酸澀無比,怎能不記得?那是他的長子,嫡長子,他和錦娘的嫡長子啊!他的哭聲是那麼響,他的眼睛是那麼的亮,他的小嘴唇是那麼的紅艷,他的小胳膊小腿是那麼的有勁兒——這十七年來他一刻都沒有忘記過。

    「徐其昌,你把兒子還給我。你不是問我怎樣才會原諒你嗎?只要你把兒子還給我,我就原諒你!只要你把兒子還給我,我就立刻出了小佛堂替你那些庶子張羅婚事。」美婦眼底滿是哀傷,哪怕她念了十多年的佛經也撫不平她失子的傷痛。

    「錦娘,明明是你把兒子送走的,我還想問你把兒子送哪裡去了——」徐其昌握緊雙拳。

    「我把兒子送走?我為什麼要把兒子送走你不清楚嗎?留在府里他還有命活嗎?你那個心肝肉視他如眼中釘,幾次下手殘害,你過問過了嗎?現在你還有臉跟我提兒子,你配嗎?徐其昌你配嗎?」寧氏錦娘厲聲喝問著,美麗的眸子裡流出痛苦得淚水,「為什麼不送走?哪怕在外頭做個乞丐,好歹能活著。」只要兒子能活著,她這個當娘的就滿足了,她只恨當年她沒能和兒子一起走。

    徐其昌看著歇斯底里的錦娘,心底有說不出的複雜,「錦娘,當初,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嗎?錦娘,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要再意氣用事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把兒子送哪去了,他是我徐其昌的兒子,是大將軍府的大公子,我所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你不希望他能繼承大將軍府嗎?」他語氣輕柔地誘哄著。

    開頭的兩句話他說的很艱難,後面的話卻越說越順溜。他徐其昌的嫡長子怎能流落在外呢?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明里暗裡查過錦娘與外頭的聯繫,卻什麼也沒有查到。

    「你的一切不是留給徐令寬的嗎?」錦娘哈哈大笑,笑得無比諷刺,「走了一個江莞爾,卻又來了一個劉青青,徐其昌,你的話能信嗎?」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當初,江莞爾傾心與他,不顧他已有妻室使盡手段進門做了貴妾。說是貴妾,實則地位比她這個原配夫人還要高,誰讓江莞爾有個好爹呢?她爹江景泰乃當朝丞相,一手把持朝政,聖上年幼,不過是他手裡的傀儡罷了。

    他是怎麼跟她說的?他說讓江莞爾進門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迷惑奸相幫聖上奪權,讓她放心,他心裡只有她跟他們的兒子。

    她天真地相信了,可一轉身徐其昌就把江莞爾捧做掌中寶,各種寵愛。要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反正流幹了眼淚的她還有兒子這個慰籍。彼時展兒已經三個月大了,白白胖胖的,可愛極了。

    可是江莞爾很快就有了身孕,她的展兒就成了礙眼的了,江莞爾對著展兒下了好幾次黑手,有一回整整拉了半個月,差點就死了。

    自己去找徐其昌主持公道,他是怎麼說的?當著江莞爾的面他斥責自己無理取鬧,還讓自己不要誣衊江莞爾。

    哈哈哈,他的長子就要死了他都無動於衷,一雙眼睛只黏在江莞爾的肚子上。那個時候她的心就徹底死了,也是那個時候她開始盤算要帶著兒子離開大將軍府,哦,那個時候徐其昌還不是大將軍,他是沒落的誠意伯府的長子,是聖上的伴讀。

    她自己也知道要帶著兒子離開目標太大,估計出不了城就被追回來,於是她就想著讓兒子一個人走,走的遠遠的,哪怕做個普通人也不要再回來。

    機會終於讓她等到了,江莞爾早產,她趁機提出帶著兒子去寺廟祈福,她把兒子和早就準備好得金銀交給心腹丫鬟翠心和舒大,讓他們帶著兒子有多遠走多遠,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三天後她一個人回到府里跟徐其昌說,她遇到了劫匪,兒子被搶走了,翠心和舒大為了保護她被殺了,屍首?屍首掉懸崖底下了。

    自己就是在說謊又怎麼樣?徐其昌暴跳如雷又能拿她怎麼樣?她的展兒送出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她當著徐其昌的面高昂著頭搬進了小佛堂,餘生她都要吃齋念佛,求佛祖保佑她的展兒平安康泰。

    江莞爾生了個兒子,又沒了展兒壓在上面,江莞爾本該揚眉吐氣,可她的命真不好,她爹倒台了被下了大獄,丞相府也被抄了,江莞爾成了罪臣之女,天之嬌女的她受不了這份屈辱,上吊自殺了。其實她知道江莞爾不是自殺的,是徐其昌殺了她的。她早產生下的兒子倒是留了下來,取名叫做徐令謙。

    這樣狠辣無情的徐其昌她能指望嗎?就因為自己不願離開小佛堂,徐其昌轉身就抬了劉青青做二房,更是在她生下徐令寬後把中饋都交給她打理。

    這麼些年她就在佛祖跟前冷眼瞧著,瞧著徐其昌加官進爵榮寵一時,瞧著劉氏把持著大將軍府,瞧著徐令寬面上上進私底下荒唐至極。她就要瞧瞧徐其昌能落個什麼好,她要好好地活,長久地活,只要有她在一天,他兒子再多也只能是庶子!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特別想兒子,如今已過去十七年了,展兒走時還不滿一歲,現在已經十八歲快十九了,他會長成什麼樣子?是像她多一些還是像——?他應該已經娶妻生子了吧?她的小孫孫會和展兒小時候一樣白胖可愛嗎?

    她有些後悔了,當初不該把話說那麼死,也是顧忌著徐其昌的追查,她應該讓翠心私底下保持聯繫的,現在她也不知道翠心和舒大帶著展兒去了哪裡?

    ------題外話------

    兒子仍在拉肚子,一天無數次,說是輪狀病毒感染,和和十分害怕,只能精心帶著不讓脫水,期待兒子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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