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留一線

    被小豆子頒了好人獎的寧非心中可得意了，終於把小豆子塞過來了，這樣阿九就不用再做飯了吧？他對上回那個什麼酸辣疙瘩湯還耿耿於懷呢。

    桃花領著小豆子幹活去了，寧非湊近阿九，小聲道：「杜家那幫奴才可沒用了，找了一晚上愣是到天亮才找到杜老三，這在外頭凍了一夜，嘿，聽說只剩半口氣了，可慘了！杜老大那事現在還沒傳出來，我估計也快了，杜家這回可丟人打大發了。」一臉的幸災樂禍。

    阿九右手食指漫不經心地敲著桌子，「那可真是太倒霉了，這是在外頭惹了仇家吧？」那樣子可無辜了，又感嘆，「做人啊，別那麼盛氣凌人，總得留一線吧，他日才好相見。」

    寧非完全驚呆了，傳說中的心黑手黑臉皮厚說的就是阿九吧？不行，那事他還得再好好合計合計，力爭做得利索不露痕跡。

    杜老大被折騰了一宿，花了七百兩銀子置辦的外宅全燒光了，王氏還不依不饒，嚷嚷著要回娘家。杜老大哪敢讓她回去？他那幾個大舅哥都不是好脾氣的，護短又不講理。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斗，他一個大老爺們就讓讓她個婦道人家吧。杜老大不顧外室的哀求，硬著咬著牙準備把她發賣。

    可誰知王氏卻把他攔下了，不但不發賣外室，還同意讓她進門。杜老大高興之餘都快被她變化之快給弄懵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令人捉摸不透呀！

    他哪裡知道王氏的心思？發賣出去多便宜她了？把她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還不是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杜老大回去後就得知三弟的事，看著三弟人事不知地躺在那裡，弟妹抱著孩子在一旁嚶嚶地哭，他是又驚又怒。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杜家為敵？三弟這是在外頭得罪了誰？

    他倒是沒把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昨晚王氏去捉姦，他想當然的就以為那火也是王氏使人放的。他也沒把這事往寧非身上想，在他眼裡寧非就是個小潑皮，躲在家裡養傷還來不及，哪敢再得罪他？

    雖然杜老大把事兒壓下了，但該知道的人還是都知道了，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心裡可幸災樂禍了，你杜家不是狂妄的嗎？瞧，遭報應了吧。

    小豆子可勤快了，尤其是阿九給了他半截五十年份的人參後，他感激地什麼活都搶著干。

    「桃花姐姐，還有什麼活要干？」小豆子睜著期盼的眼睛看著桃花。

    桃花真是無奈，還沒見過哭著喊著要活乾的。「沒了，你歇會吧。」她和公子兩個人一起呆習慣了，院子裡乍然多一個人她覺得很不自在，可半天下來她就對小豆子起了好感。這小子聽說才十一，又勤快又能幹，水缸里挑滿了水，柴禾劈好碼得整整齊齊，院子裡掃得乾乾淨淨，就是阿寶，他也照顧得好好的。

    小豆子摸著頭傻笑，「我不累！」寧哥說了，要勤快，要眼裡有活，若是他活兒幹得好入了公子的眼，說不定公子一高興就收了他和妹妹，這樣他們兄妹倆就不用做乞丐了，也能好好活下去了。

    桃花翻了個白眼，「讓你歇你就歇，哪來這麼多話？」見他還是傻愣愣地杵在哪裡，斜了他一眼，「坐那，我有話問你。」

    小豆子瞧著桃花指的小板凳，依舊沒動。他可是聽別人說了，大戶人家的規矩可多了，公子跟前他哪敢坐？

    「坐下吧，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阿九見狀溫和地說了一句。

    小豆子受寵若驚，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眸低垂，「桃花姐姐想問什麼？」

    桃花道：「你妹妹的病好了嗎？」

    小豆子立刻面含感激，「用了公子給的人參已經好多了，大夫說那人參品相可好了，小子是遇到貴人了。等妹妹的病全好了，小子領她來給公子磕頭。」他也是頭一回知道人參還分三六九等。

    桃花道：「那倒不必，讓你妹妹好生養病吧，我家公子心好，施恩不求回報。」

    「哎哎，寧哥也說公子是大好人。」小豆子笑。

    桃花的笑容便淡了一些，寧非居然讓公子扛杜老三那個死胖子，他比公子壯實多了，怎麼不去？對此桃花可有怨念了，對寧非才起的一點好感全沒了。

    桃花沒再問話，小豆子不敢隨意開口，他侷促地坐在那裡，可不自在了。他寧願出去干最累的活也好過這麼幹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小豆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說卻又擔心惹得公子不快，不說心裡又過意不去，小臉糾結著，可為難了。

    走神的桃花沒有發現，阿九發現了，「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小豆子偷偷瞧了阿九一眼，這才道：「公子，是有這麼一件事。昨天我無意中聽到兩個外鄉人說話，說城西廢棄的尼姑庵來了兩個貌美小尼姑，他們要去，要去樂呵一下。」他的臉有些窘迫，雖然他年紀小，可長期乞討見慣了三教九流的人，那兩個外鄉人話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就因為明白才覺得窘迫難以啟口。

    「那兩位小師太小子是見過的，於小子還有恩情，她們曾在小子住的破屋歇腳，見小子妹妹病成那樣就送了點藥材，若不是有這藥材妹妹還拖不了這麼長時間。公子，小子雖是乞兒，卻也懂得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子想去提醒那兩位師太！」小豆子壯著膽子看向阿九。

    「你這樣想是對的。」阿九的目光越加柔和，隨口問道：「你說的那兩位小師太十分貌美嗎？」

    「嗯！」小豆子點頭，「她們可好看了，比紅杏姐還好看。穿著白色的衣裳，衣襟上繡著一棵草。」

    阿九的眼神陡然一凜，「什麼樣的草？」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小豆子一驚，有些害怕，但仍老實的回答，「葉子很多，長長的，細細的。」他用手比劃著名。

    阿九吐出一口氣，「你能帶我去那個廢棄的尼姑庵嗎？你不是要去提醒她們嗎？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小豆子雖覺得奇怪，但更多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