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好戲

    看著院子裡亂糟糟的場面，壓在寧非胸口的那股濁氣散了大半，他最後又瞅了一眼只穿著中衣的杜老大，對阿九說：「走吧。」

    阿九卻沒有動，輕笑了一聲，「別急，好戲還沒上演呢。」

    寧非詫異，「還有？」難道阿九不只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還準備多奉送個黑眼圈？

    「等著便是。」阿九神秘地道，耳朵聳動了兩下，「噓，來了。」

    誰來了？寧非朝著阿九看的方向望去，什麼也沒有，但見阿九嚴肅的樣子，便按捺住心中的狐疑。

    過了一小會兒，寧非果真看到有亮光朝這邊來，速度還挺快，離得近了便看清是十多個人舉著火把。

    「是這裡是吧？把門給我踹開。」這是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聲音。

    院裡光顧著救火了，這行人踹開大門長驅直入。杜老大一扭頭就看見院子裡呼啦啦進了一群人，剛要發作，待看清打頭的是家中的母老虎不由瞳孔猛縮，「你怎麼來了？」

    杜老大的夫人王氏一蹦三尺高，上去就給杜老大兩爪子，「好你個沒良心的，你不是去收債了嗎？收到騷娘們的床上去了？」

    抓完杜老大立刻轉移目標，「老娘今天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狐媚子勾得你走不動道，你個狐狸精，臭不要臉的，給我死出來。」一把把躲在杜老大身後的外室給揪了出來。

    王氏胖而壯，那外室生得弱柳扶風，哪是對手？被王氏拎在手裡又是扇耳光又是薅頭髮，都不用幫上就把她揍得嗷嗷直叫。

    「老爺，救救蓮娘啊，老爺，老爺。」外室尖叫著往後躲。

    「你個臭婊子還敢躲，看老娘不劃花你的臉。」王氏惡狠狠地罵著，從頭上拔下簪子就朝外室臉上划去。

    外室捂著臉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夫人饒命，老爺，救我，救我呀！」

    杜老大見心愛的女人被揍成這樣，心疼極了，怒吼道：「住手，你不好生在家呆著跑著耍威風來了，作為正室，你怎麼連容人之量都沒有？」他攔住王氏，把外室護在身後。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王氏抬手就夠上了杜老大的臉，「老娘沒有容人之量？姓杜的你不沒有良心，老娘要是沒有容人之量你那後院十二個妖精怎麼來的？家裡睡不開你非跑出來浪？撿別人用過的玩意也不嫌髒？老娘辛辛苦苦給你老杜家生了五個兒子，你就這樣回報我的？看見沒？走水了吧？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報應啊！你個沒良心的混蛋玩意，我讓你護，讓你護。」

    王氏豁出去鬧，杜老大臉上脖子上給抓得生疼，肝火大盛，「一個個都是死人？還不快把你們夫人拉開？」他衝著下人撒氣。

    「老娘看誰敢動？」王氏大喝一聲，瞅個空子又踹了杜老大身後的外室一腳。

    下人們還真就不敢上前，雖然老爺是一家之主，可夫人的後台硬呀，夫人的親爹是琅琊山上的大當家，手底下領著好幾百號人。而且夫人為杜家生了五個嫡子，地位穩著了。老爺罵兩句就罵兩句唄，反正夫人會護著他們。可若是得罪了夫人，那下場可就慘嘍！

    杜老大見狀，臉上火辣辣的，惱羞成怒，「沒看見走水了嗎？趕緊打水救火呀！」

    下人們鬆了一口氣，他們不敢攔住夫人，救火卻是可以的。可他們還沒剛抬步，就聽夫人怒喝，「不許救！燒，就讓它燒完，全燒完，留著也是便宜小賤人。」

    下人們立刻站著不動了，得，還是繼續聽夫人的。

    王氏今兒是真的氣很了，本來杜老大置這個外室她也是聽到過風聲的，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不知罷了。

    她兒子都生了五個，長子都給她生大孫子了，她在杜家的地位穩穩的，對夫妻之情也就不那麼看重了，也是懶得生閒氣。所以杜老大看中哪個，只要不走大褶子她都讓進門了，往跨院一扔眼不見為淨，只要不生出庶子跟她兒子爭家產就行，若有那不聽話的，被她收拾幾回也就老實了。

    可千不該萬不該，杜老大不該把兒子從外頭弄來準備孝敬她的粉珍珠頭面截胡送外頭這女人了。她辛苦為老杜家操勞了一輩子，反倒比不上個外頭的野女人了？這口氣她怎麼忍得下？今兒一得到杜老大沒去收債而是私會外室的消息，她就領人殺過來了。

    牆頭外的寧非都看愣眼了，杜老大的夫人這樣彪悍，比李老三家的潑辣婆娘厲害多了。

    阿九滿意地笑了笑，這場戲果然精彩，不枉他費勁打聽。

    「走吧！」阿九拍了下寧非的肩膀，該看的也都看了，雖然沒要杜老大的命，但杜老大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畢竟王氏可不是忍氣吞聲的。

    寧非又扭頭看了一眼，才跟著阿九戀戀不捨地離開，嗯，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心中卻又在想：阿九給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就瞧他的吧，總不能讓阿九專美於前，他也得露一手。

    第二天，寧非神清氣爽拎著個小乞丐進了阿九的院子，「阿九，阿九，小爺，啊不，我拜託你點事唄？」他呲著牙，討好地笑著。

    「何事？」阿九放下手裡的山水遊記，心中感嘆，好頑強的生命力啊！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才幾天就到處蹦躂了？

    桃花的小眼神嗖嗖的，算你小子識相，還小爺？你是誰的小爺？

    寧非繼續笑，把小乞丐往前一推，「這小子叫豆子，家裡人都死光了，獨剩他跟妹妹果子兩個，果子病了，大夫說得用人參救命，他一個乞兒哪吃得起那金貴玩意。我瞧著他實在可憐，就想起了阿九，阿九你人好心好，就可憐可憐他唄！你別看這小子長得瘦，他什麼活都能幹，劈柴挑水餵豬做飯啥啥都會，要不阿九就讓他在你打個短工掙倆工錢唄！」殷切的看著阿九。

    那小乞丐也十分機靈，撲通就給阿九跪下了，「公子，小子什麼都會幹，吃的還不多，您就讓小子留下來吧，只要能救妹妹，小子給你磕頭了。」

    阿九看了眼跪在地上哀求的小乞丐，然後朝寧非望去。寧非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沒來由的就有些心虛，眼珠一轉又理直氣壯，對著阿九賠笑臉，「阿九你是知道的，我就是個窮光蛋，想幫他也有心無力，我也沒啥有錢的朋友，這不就想到你了嗎？桃花的手還沒好利索，粗活重活就讓這小子干唄。」好像才從阿九這分五千兩銀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行吧，留下吧！」阿九看了寧非好一會，直到把他看得不自在了才徐徐開口。

    寧非大喜，「我就知道阿九心好！小豆子還不快謝謝公子，好生幹活伺候公子，聽到了沒？」對著小豆子踢了一腳。

    「是，是，謝謝公子大恩，寧哥放心，小豆子都記住了。」小豆子也是大喜，妹妹終於有救了！公子真是好人，嗯，寧哥也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