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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2:40 作者: 顏涼雨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啊,占便宜沒夠呢!」鹿小雨終於開始奮起反抗。
陳濤是誰啊,打小就是格鬥出身,招式沒一個好看的,但絕對實用。三倆下就把鹿小雨按自個兒懷裡了。還摟得賊嚴實。
「服不服?」陳濤得意的嘿嘿笑。
「……」鹿小雨沉默。沒辦法,嘴忙著呢。
「行,你光靠這牙口就能活一輩子。」陳濤嘶嘶的吸著涼氣,想著一會手腕上肯定又得添個錶盤。
見陳濤連掙扎都不掙扎了,鹿小雨很沒成就感。鬆開咬了好幾分鐘的手腕,鹿小雨一臉鬱悶:「你咋連痛覺都沒了呢?」
「經脈盡斷了。」陳濤一臉淒楚。
別人怎麼談戀愛的陳濤不知道,反正到他和鹿小雨這兒,你就甭去找什麼花前月下濃情蜜意了,警惕別被流彈誤傷就不錯。呃……談戀愛……陳濤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說法。
鹿小雨不知道陳濤已經單方面給他倆的關係定了性,他要是知道那絕對能把房頂掀了。你見過誰家談戀愛跟格鬥似的,雖然他倆該乾的不該乾的全乾的,但頂多就算個……呃,有性同居。
咳,會掀房子的不只鹿小雨,陳濤也熟練著呢----如果他聽到那四個字的話。
把鹿小雨圈進懷裡,陳濤才發現這傢伙手腳涼得不像話。皺著眉把那兩隻冷冰冰的手捂進自己手心,陳濤調整下姿勢,把人圈得更緊了:「大老爺們兒哪有手腳這麼涼的?你小子平時也不鍛鍊鍛鍊。」
「那我天天跟狗熊摔跤啊?我這就是體質問題!」鹿小雨倔強的還嘴。
「是是是,您老人家那底子虛,得大補……」陳濤掐著嗓子怪聲怪氣,「那您看回頭我是讓御膳房準備蒸鹿肉燒鹿腿還是燉鹿茸啊?」
「陳濤,你怎麼不把自己切吧切吧燉了!」鹿小雨恨得牙根痒痒。
陳濤貼著鹿小雨耳朵呵呵的樂:「我不行,皮糙肉厚又沒啥營養。」
鹿小雨被他弄得耳朵發熱,一邊躲還不忘反擊:「沒關係,你現在就跟窗戶邊站著,多吸收點月光之靈氣天地之精華……」
「那要是變身了我可不負責。」陳濤居然說得一本正經。
鹿小雨挑眉:「變身好啊,我還沒吃過狼肉呢,不知道補不補?」
陳濤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既然群眾都提出要求了,我做點犧牲也認了。」
鹿小雨滿意的笑笑,正準備對其難得的聽話進行口頭表揚,就聽陳濤嘟囔著又加了一句:「反正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鹿小雨瞬間糾結。
變身後果是具有多樣性的----小鹿哥哥領悟的有點晚。
那一晚陳濤的變身很成功,不過他既沒蒸鹿肉也沒燒鹿腿更沒燉鹿茸----陳大灰狼直接捕捉的活食。完事兒後還抱著食物一起觀賞天花板。
「喂,你不困啊?」
「你困了?」
「嗯。」
「那你就睡唄,不用管我。」
「……你他媽的跟天蠶絲似的捆著我怎麼睡啊!」
「呃……摟著你踏實。」
「我還能長翅膀飛了?」
「說不好,沒準你半夜就跑了。」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黑暗中,鹿小雨看不見陳濤苦澀的笑。他只能感覺到那傢伙把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然後一下下的,輕輕的蹭。
「我上輩子肯定是個大善人……」寂靜的夜裡,陳濤淺淺的呢喃。
鹿小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不忘回一句:「不帶這麼夸自己的啊……」
「呵呵……」陳濤輕輕笑著,咽下了後半句。
----不然老天爺怎麼就把你扔我身邊了呢。
臨近年關的某天下午,陳濤正懶洋洋的縮在軍大衣里,木然的窩在遊戲廳的一角。最近,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讓天氣急劇降溫,沒有暖氣的遊戲廳就跟冰窖似的。賭得熱火朝天的客人們沒感覺,可苦了陳濤。軍大衣穿身上已經不管用了,得脫下來蓋著,多少還能有點熱乎氣兒。陳濤現在的願望就是別碰到不長眼鬧事的客人,這樣他就不用離開暖洋洋的臨時被窩。
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刻響的。鑑於鹿小雨持續不懈的抗爭,陳濤已經把來電鈴聲轉換成了在鹿小雨看來比較有品位的史特勞斯圓舞曲。而此刻,優雅的管弦樂忽然飄進烏煙瘴氣的空間,像把利劍將混沌的世界劃出一片清明。
冥冥中,有些東西即將改變。
「喂,誰呀?」對於陌生的號碼,陳濤的字典里就沒有客氣倆字兒。
電話那頭先是一愣,接著響起一陣慡朗的大笑:「我說,你小子怎麼還跟高中一樣橫衝直撞的,來句你好能累死啊!」
「累不死,但是浪費。」陳濤嘴裡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白范,你小子總算知道回來了?」
「哪裡都不如家裡好,我算明白了。」
「切,讓你當初死活都要出去闖,摔疼了吧!」
「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告訴你,老子這也算小規模的衣錦還鄉!」
「嗯哼,小規模的。」
「行了,不和你廢話,等我安頓好了改天找你喝酒。」
「怎麼的,好幾年沒見就拿這麼兩句話打發我?」
「那個……我這還是外地號漫遊著呢……」
「靠,那你不早說!我這他媽的雙向收費!」
掛上電話,陳濤覺得神清氣慡,胳膊腿也跟剛拔完火罐似的熱熱乎乎。
白范是陳濤高中時候最鐵的哥兒們,倆人也不知怎麼的,打從認識那天起就特意氣相投跟親哥倆兒似的,然後就勾肩搭背的做盡了那個年齡能做的壞事。可以說,陳濤高中生活的幾乎所有片段里都會有白范的身影。
呃……除了……
陳濤高中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可真正和別人耍卻是畢業以後的事兒,所以,陳濤在白范那裡也就只隱瞞了這麼一件事兒。
白范學習比陳濤強不了多少,但志向比陳濤遠大多了。高中畢業就南下去了祖國的窗口,改革的最前沿,美其名曰自我實現,一晃五六年。除了第二年春節回來倆人匆匆聚過一次,後來再沒見過。他也從來不上網,所以陳濤基本上算是和他斷了音信,只是偶爾在網上碰見其他高中同學,打聽打聽確認這小子還活蹦亂跳著,就行了。
如今,那傢伙居然就這麼回來了!陳濤掛上電話還是覺得沒什麼真實感。他最鐵的兄弟,就要回來了麼。
陳濤的不真實感,在三天後見到白范的瞬間,就像太陽下的肥皂泡,破得無影無蹤。那人比以前壯了點,黑了點,還滄桑了點,可眉宇間的那股子勁兒,壓根沒變。陳濤特想上前使勁抱抱對方,不料被白范搶先一步,自己倒成了被占便宜的那個。
「差不多得了,想我也不至於抱起來沒完哪!」陳濤笑著揶揄。
「你以為我稀罕抱你,哥們兒跟這裡快等半個小時了,差點成冰棍。你不該貢獻點熱量啊。」白范說完放開陳濤,指著街邊左一家右一家的店鋪,「燒烤火鍋東北菜,你想來哪個?」
「哪個下酒?」陳濤問。
「就咱倆,干喝就行。」白范大言不慚。
「喲呵,去外面幾年出息了,敢跟我這兒叫板?」陳濤哼著,挑起了眉毛。
白范繼續火上澆油:「你敢不敢吧?」
「那還說啥啊,走吧!我把話說前面,你倒了我可不負責抬啊!」
就這樣,兩個二十好幾的大小伙子,非常幼稚的勾肩搭背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一家東北菜館兒。酒上的快,菜也很快追隨而來。等啥啊,開喝唄。
話說的猛,酒也喝得快。可不是有那麼句話來著,高興的酒是怎么喝都沒夠。一打啤的下去了,倆人愣是半點醉意沒有。倒是那嗑越嘮越熱乎。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陳濤隨口問。
「嗯,在哪兒都是干,何必非外面漂著。」白范一仰頭,又一杯下肚,「這幾年我才琢磨過來,哪兒也不如家裡舒坦。你就啥也不干,走大街上光聽別人說話都舒坦。那就是鄉音!」
陳濤沒出去過,所以也沒辦法理解此刻白范眼裡閃爍的如此深沉的光。但起碼有一點他聽明白了,以後見天兒的都能看到這傢伙了:「對了,回來以後準備干點啥啊?」
「還沒想好,不過我打算做點小本生意,」白范比劃個拍拍腰包的動作,「咱現在是小規模的衣錦還鄉,將來就得大規模的光宗耀祖。」
「你這架勢怎麼看怎麼像邀請我打劫你。」陳濤翻了個白眼。
「別總說我呀,你最近幹嘛呢?」白范忽然好奇起來,「這幾年就沒聽你有啥動靜。」
「我?混著唄。」陳濤吊兒郎當的扯扯嘴角。
砰的一聲,白范的酒杯也不知道怎麼被碰到了地上,白范沒管,而是繼續衝著陳濤樂:「混也得混出了模樣,混不出還混個屁呀。」
陳濤看著白范,不知不覺就把眉毛擠成了小山。也不知道是白范說到了點兒上,還是自己情緒正好到位了,陳濤啪的一下就把酒杯摔到了地上,然後衝著白范咬牙切齒:「老子打今兒起就以你為榜樣了!老子要奮鬥!」
「以我為榜樣?」白范瞪大眼睛愣在那兒,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話點著了炸彈,「大哥,我那杯子是不小心掉的,您這可是硬摔的。」
「啥玩意兒?我說的是奮鬥!」陳濤繼續怒目圓睜。
好在飯館兒嘈雜的很,沒人注意角落裡已經損壞了兩個飯店物品。要不是了解陳濤,白范還真以為他注she了什麼違禁藥品呢。好傢夥,喝紅牛了吧。
調侃歸調侃,白范多少看出了點門道,他瞅著陳濤,笑著問:「你這是跟誰治氣呢?」
「……」陳濤沒回答。杯子報銷了,他直接拿過啤酒對瓶吹。咕咚咕咚的,跟不要錢似的往嗓子眼裡灌。
打死陳濤他也不會承認,之所以發瘋是因為他忽然想起了前兩天抬槓時候鹿小雨說的話----你就混吧,要是能這樣混到八十也算你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