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2023-09-27 01:42:40 作者: 顏涼雨
那廂陳濤正□呢,被突如其來的反擊弄個措手不及。鹿小雨也是下了狠手,只見陳濤齜牙咧嘴好不狼狽。鹿小雨這一次學聰明了,沒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剛把陳濤拉離自己的身體,起身就是一個掃堂腿,一腳踹陳濤肩膀上了。
陳濤不察,這一下吃的叫個實在,直接給踹被窩裡了。
「啊----」
慘叫……是鹿小雨的。
初中物理課本就告訴我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陳濤同學的受力方向是被窩,所以人家毫髮無傷,頂多肩膀紅腫,可鹿小雨的受力方向是床邊,再加上那一腳踹的實在太狠,所以他只能瀟灑的飛出去了。
眼睜睜看著鹿小雨先是額頭撞到牆角再來後背磕到床頭櫃最後才整個人咣當的摔到地上,艱難的咽咽口水,陳濤都覺得不忍心。
「喂,你是不是苦肉計呢,」陳濤趴床邊戳戳鹿小雨的臉蛋兒,「折騰自己好玩不?」
「滾。」鹿小雨被摔得七葷八素,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一番惡鬥,他現在渾身都疼。里里外外的疼。
陳濤挑眉,然後拿棉被把自己蒙的嚴嚴實實就露出個腦袋,居高臨下的沖鹿小雨露出邪惡的笑容:「你不冷啊?」
不說還好,經陳濤這麼一提醒,鹿小雨頓時覺得自己身下刺骨的冰涼。扭頭去看,鹿小雨險些抓狂,這年頭誰家還用水泥地啊!
陳濤似乎看出了他的念頭,又壞笑著加了一句:「暖氣費也沒交,我這屋子絕對大自然的溫度。」
魔窟,絕對的魔窟!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鹿小雨凍得直哆嗦。不用看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灰頭土臉。惡魔還在床上裹著棉被齜牙,鹿小雨果斷的打消了想再度擁抱棉被的念頭。四下張望搜尋自己的衣服。
破布似的窗簾把屋子遮得昏暗,地面一片灰土土,鹿小雨根本看不清楚東一團西一堆的都是什麼東西。
鹿小雨的目光找衣服,陳濤的目光就找鹿小雨。光線再暗也足夠他看清楚眼前人的曲線,細胳膊細腿的怎麼看都不像個男人,過了這麼多年,鹿小雨的五官卻幾乎沒什麼變化。可陳濤喜歡這樣,他認識鹿小雨那會兒就覺得這傢伙順眼,現在則是非常順眼。
唯一改變的似乎只有身高。呃,也許還有力氣。陳濤揉了揉自己發痛的肩膀。
鹿小雨花費了好長時間才終於在桌子底下發現了疑似自己貼身衣物的東西。正要彎腰去撿,不料身子忽然騰空!
鹿小雨不可置信對上陳濤黑亮亮的眸子:「你豬啊,還來?!」
「誰讓你不穿衣服擱這兒晃來晃去。」陳濤完全繼承了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鹿小雨這回是真怒極攻心了,捶抓撓摳踹踢蹬踩反正能用的招式也不管好看不好看統統招呼。陳濤抱著人一時騰不出來手,身上頓時幾道血痕。
陳濤的嗜虐心被徹底挑起,只見他眯起眼睛,聲音低沉的駭人:「鹿小雨,一會你可別哭……」
說完,在鹿小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濤一把將人甩到床上,然後拿過枕頭就把鹿小雨的腦袋狠狠捂住了。陳濤是下了死力氣,鹿小雨的感覺就好像忽然被封住了五感,看不見,聽不著,更沒法呼吸。他就像一條被扔到岸上的魚,求生的本能讓他瘋狂的掙紮起來。
陳濤身上臉上已經挨了很多下,可他不在乎。獰笑著,陳濤一隻手按著枕頭,另外一隻則來到鹿小雨的腰際,狠狠的掐了下去。身下的人一哆嗦,掙扎明顯弱了點。施虐過的地方馬上一片嫣紅。陳濤輕輕的把手移開幾寸,在離剛掐過不遠的地方又是狠狠一下!
變了聲的哀號從枕頭底下傳出來,不那麼真切,可反抗確實消失了。陳濤不覺得自己用的招損,管用就好。像現在,鹿小雨只能在他身子底下顫抖。陳濤幾乎愛上了這種征服的感覺。
鹿小雨是真真切切的害怕了。壓迫的窒息感,難以忍受的巨大疼痛,還有如影隨形的黑暗,都在一點點吞噬著他。要死了吧,鹿小雨想著。
終於,陳濤拿開了枕頭。鹿小雨拼命的大口喘氣,有種重獲新生的錯覺。陳濤愣愣的看著,心臟幾乎停拍。不是嚇的,是驚艷的。鹿小雨睫毛上還掛著水珠,臉頰不知道是捂的氣的還是怕的,總之紅撲撲的,看得陳濤心痒痒。
鹿小雨好半天才把氣兒喘勻,接著就發現狼爪子不知啥時候摸索到了自己臉上。下意識的動手就想去拍,卻忽然想到了剛剛的恐懼,身子不聽話的就抖了一下。
陳濤感覺到了,對於自己造成的效果他是相當滿意,把鹿小雨牢牢抱進懷裡,陳濤發出滿足的嘆息:「乖……」
剎那間,鹿小雨的記憶復甦,仿佛潘多拉的魔盒忽然被鑰匙打開了。多年前的過往就像黑白老電影似的開始重放,吱吱呀呀的。
「……陳濤?」
鹿小雨聽見自己不確定的低喃。
其實關於初中的記憶,陳濤已經很模糊了。這個模糊的概念很簡單,就是大框框都記得呢,可所有的細節卻不知道消散在了哪裡。
舉個例子,比如你在街上見到一個人,你一眼就能認出他是你的某個中學同學,並且非常篤定,但卻怎麼也搜索不到與他同窗的哪怕一點點影像。就是說,理智告訴你這個人百分之二百是你的同學,但你怎麼看都只覺得那人像個披著同學倆字的符號。
當然,對於陳濤來說,鹿小雨是稍微特別點的。這特別體現在起碼有三個與這傢伙有關的片段在陳濤的大腦深處依然清晰。
第一個是初三開學老師讓他倆同座的那天。
那一年陳濤重讀,被安插到了這個班級。然後老師說你就跟咱們的學習委員鹿小雨同學一桌吧。鹿小雨沒吱聲,就沖他笑了笑,十五歲的陳濤第一次被男生的笑容晃到了眼睛。
然後是緊張的讀書,匆忙的備考,大半年的記憶就失落成了腦海中的幾個形容詞。
第二個是報考前夕的某一天。
「你報的哪兒啊?」
「……十中。」
「真的?那我拼命點沒準兒也上了。」
「就你?」
「你別不信,我還就報這個了!」
「等你考上再說吧……」
「那咱倆說好了。你就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
那時候為什麼拼了命的也想和鹿小雨上同一高中呢?是單純的不想被人看扁,還是別的什麼……陳濤又記不清了。
第三個就是發榜那天。陳濤把鹿小雨堵在巷子裡揍了一頓。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和鹿小雨打架,卻一定是打的最狠的一次。鹿小雨被打的時候還大言不慚,我那是激將法!要不是我幫你你能考上十中?結果陳濤的拳頭更狠了。你他媽的是主動幫我嗎,還不是老師弄得什麼一幫一給你下的任務!
打完架呢,陳濤又忘了。然後他上了十中,鹿小雨上了省重點。再然後高二的時候聽說他姥姥去世姐姐嫁了人,再後來,就真的什麼消息都沒有了。
鹿小雨給陳濤的人生上了第一堂哲理課。陳濤從中認清了兩件事。第一,說好的並不是都能實現;第二,以後再相信那個王八蛋他就是傻子。當然,前提是他還能遇見鹿小雨的話。
結果,恭喜,他中獎了。
其實當年都是小孩心性,哪記得那麼多呢,不信你隨便大街上找個人問問他初三都發生了什麼,估計十個人里有九個只能記住光讀書了,剩下那一個,估計連怎麼摸爬滾打過來的都忘了。可鹿小雨,卻翩然的化身成了一根刺頑強的駐紮在了陳濤心底的某個角落,不想也就罷了,一想就鬱悶。
當然鬱悶是陳濤總結的形容詞,對於神經粗的跟鋼纜似的某人,那一點點針扎似的痛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
現在,我們來看看鹿小雨。他對陳濤的記憶更是早就不知散哪兒去了,人家陳濤還能攤開三個片段,擱他這連個渣兒都沒有。只那麼隱隱約約覺得確實有這麼個人,然後,沒了。至於讓陳濤糾結的中考事件,鹿小雨完全沒有愧疚的自覺。自己成績擱那擺著呢,放著省重點不上跑去市重點?他又不是腦袋被門擠了。
要不是陳濤的那句乖,鹿小雨恐怕再被折騰八百回也想不起來眼前的狼崽子是舊日相識。
乖……
鹿小雨上中學時候最愛說這話,多用於給別人講完題後讓人照著再做一遍時。鹿小雨喜歡居高臨下的看著別人恍然大悟,然後拍拍笨蛋們的肩膀,把眼睛笑得彎彎的吐出這個字。記得當時有個不自量力的傢伙說過總有一天會把這話還他,呃,哪個孩崽子來著?
陳濤要是知道鹿小雨此刻的心理活動,肯定會吐血。什麼孩崽子,就是他陳家大少說的!可惜他沒有讀心術,所以只能看著鹿小雨在性感的呼喚完自己名字之後就進入了目光迷濛的階段。
「靠,你回憶完沒有啊!」陳濤不耐煩了,又不是七老八十,哪有那麼幽深的回憶可供翻騰。
「我樂意在歲月的長河裡學游泳,你管得著嗎?趕緊給我起來!」鹿小雨那氣勢也回來了。恐懼之所以會產生,是因為對未知力量的不確定。現在陳濤身份已明,起碼不會是隨時可能從背後抽出菜刀的反社會分子,那鹿小雨還有什麼可怕的?都是爹媽生的倆胳膊倆腿,誰又不比誰多個鼻子。
「這些年都吃什麼了,怎麼一點沒長啊?」陳濤跟狗似的拿鼻子在鹿小雨身上蹭。
「你那眼睛是擺設吧,我初中才一米六!」鹿小雨被蹭的實在難受,終於受不了的伸手把那人腦袋抬起來,然後對著陳濤笑得咬牙切齒,「聞夠沒,你是想紅燒啊還是想清燉啊?」
「我喜歡糖醋。」看著鹿小雨彎彎的眼,陳濤就莫明其妙的咧開了嘴。不過還是納悶的念叨,「長了麼……」東摸摸西捏捏,完全忘記了自己也已成比例增長的陳濤怎麼都覺得鹿小雨還是當初那么小巧。
「你他媽的摸夠沒?」鹿小雨怒了,「當心我打110。」
「得了吧,我沒見哪條法律說強姦男的也算犯罪。」樸實的陳濤同學非常坦然的就給自己的行為定了性。
「流氓罪。」鹿小雨冷笑,「猥褻同性一律都算流氓罪。」
陳濤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便感慨鹿小雨果然仍如昨日般博學多才涉獵廣泛:「不是我說,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有才……」
「……」鹿小雨無語了。此情此景蹦出句這話,他上哪兒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