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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2:19 作者: 顏涼雨
    啪----

    咣當----

    一屍,兩命?蘇沫疑惑的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愣愣的眨眨眼。

    兩分鐘之後,蘇同學心如刀絞----他媽的手機一起扔進去了!

    至於後來那個可憐的諾基亞怎麼回到蘇沫手裡,鑑於過程忒慘烈,這裡就不予追究了。總之,蘇沫從來沒有這麼想揍一個人,從來沒有。

    一星期後,陶想按期出院。雖然還不能做特劇烈的運動,但重返市場前線已無大礙。清理堆積的工作花了陶想一周的時間,這期間他給蘇沫打了幾次電話,對方不是馬上要加班,就是正在加班,再或者剛加班完實在身心俱疲,總之,陶想再沒成功的把那人約出來過。

    一開始陶想還真信了,因為蘇沫的誠信記錄實在很好。可慢慢的,他才不得說服自己面對現實----蘇沫真的是在躲他,而且為此不惜編瞎話。

    陶想說不上心裡什麼感覺,他只知道,住院一開始的兩千押金是蘇沫交的,於是,截至目前,他欠了蘇沫兩萬七。可蘇沫,一個字也沒提。

    陶想有時候工作著就會走神兒,他不自覺的就會去想,如果長此以往,他欠蘇沫的錢是不是就黃了,然後,他和蘇沫也黃了。

    陶想非常不喜歡這個結果。康佳妮光在病床旁邊呆著什麼都不干,兩天便開始煩了。如果換成蘇沫,鐵定不會。每次陶想這麼想時,心裡就會有個小人兒跳出來一臉鄙視,憑什麼好事兒都給你一個人占?可陶想還總是想,哪怕被循環往復的鄙視,仍舊一往無前的繼續想。

    第25章

    某日早上對著鏡子刮鬍子,陶想忽然在自己的腦袋上發現一根兒白頭髮。為什麼會在刮鬍子的時候發現白頭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陶想總算認識到,他,陶想,似乎最近用腦過度了。陶想對銀髮飄飄非常抗拒,所以,他決定不再去想。

    無數現實告訴我們,好事兒是沒有辦法都掉在一個人身上的。那麼,陶想決定先把不是特別捨不得的,撲棱掉。

    周末陪康佳妮逛街,路過了他和蘇沫家樓下的那個蛋糕坊。陶想還真沒想選在這裡,可女孩兒拉著他的手就進去了。這一次,陶想點了泡沫抹茶。

    杯子端上來的時候,康佳妮連連說香,陶想明白她的意思,可就是沒張口說讓給你。拿起輩杯子,陶想淺淺的喝了一口。瞬間,茶香撲鼻。細膩的口感,連泡沫,都好像在味蕾上跳舞。一連喝了幾口,陶想才把杯子移開嘴邊,然後,他對著杯口輕輕吹氣。泡沫慢慢的聚攏到了一側,香氣更濃,映出一片青翠的碧綠。綠得純粹,綠得美麗。

    陶想放下茶杯,看著眼前的女人,慢慢的,映在眼裡的,變成了蘇沫的臉。第一次,他沒在坐標軸里取最佳的解,因為蘇沫。這一次,他決定去取那個最差的解,為了自己。

    「你什麼意思?」康佳妮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見的話,拿起眼前的咖啡直接潑了過去。

    陶想生平沒有體驗過這種待遇,一時愣在那兒,眨眨眼,還有一絲茫然。他承認,他交往時候就目的不純,但目的不純不影響交往的純潔性啊。親了幾回嘴,牽了幾次手,其餘啥都沒幹,這麼純潔的分手不應該傷感麼?

    當然陶想只是想想。現實情況是,他拿著紙巾把西服徒勞的擦了擦,然後歉意的望著康佳妮,一臉真誠:「你做得對,我該得的。」

    康佳妮扯出一個嘲諷的表情:「我發脾氣,我耍性子,只是希望你能把我放在第一位。可……算了吧陶想,你的第一位永遠是你自己。」

    有人開門進蛋糕店,帶進來瑟瑟涼風。陶想盤算著,再過一個月,正合適。

    秋天,跳槽的好季節呢。

    夏末的一個周日,蘇沫總算回了家。生怕老爸老媽沒準備,蘇沫還特意提前打電話通知,順帶的點了如紅燒排骨之類的老媽拿手菜。

    結果一進門,就被一桌子豪華家宴給嚇著了。

    「媽,今天什麼大日子啊?」蘇沫看著華麗麗的餐桌,一時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把什麼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蘇媽媽沒說話,緊盯著蘇沫身後,再確定沒有第二個人時,臉猛的一沉。蘇爸爸適時的出來旁白:「你媽以為你會帶朋友回來呢。」

    蘇沫心漏跳了一拍,不過很快恢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蘇沫拿手抓了片香腸丟嘴裡:「啊,什麼朋友啊……」

    「你個死孩子,之前不是說把人帶回來給我們見見嗎!」蘇媽媽終於爆發。

    「呃……世界上還有這種事情麼……」蘇沫非常認真的把眉毛糾結起來。

    蘇媽媽一下子把企圖阻攔自己的蘇爸爸給踹開:「你別攔著我,我要拿菜刀把這孩崽子剁了!」

    蘇沫苦笑一下,眼疾手快的把老媽攬進自個兒懷裡,蹭啊蹭的:「媽,讓你們操心了……」

    「別來這套!」蘇媽媽捏著蘇沫的耳朵把人自己身上揪起來,臉上余怒未消,眼圈兒卻紅了:「我就是怕你吃虧,你從小就傻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哪傻了啊……」揉著耳朵,蘇沫不滿的嘟囔。

    「真傻倒還好了,」蘇媽媽嘆口氣,一臉的心疼,「明明那麼聰明,為什麼遇事兒就不會算計算計呢。」

    「什麼都算計清楚了那日子還過個什麼勁兒啊。」蘇沫呵呵的樂,「好啦好啦,趕緊開飯,做這麼一桌子讒我……」

    蘇媽媽猛的敲上兒子的頭:「你都二十八了,指望你自由戀愛我看根本不行,這一次,你得聽我的!」

    「那聽完了,能開飯麼……」蘇沫眨巴眨巴眼睛。

    「能。」蘇媽媽一口保證。

    「行。」蘇沫一咬牙,把自己賣了。

    當然,如果預知了後事,並且再給蘇沫一次重來的機會,哪怕老媽拿刀架著他的脖子用真正的滿漢全席威逼利誘,他也會把這個「行」,爛在肚子裡。

    「你就是蘇沫啊,呵呵,你好你好,能坐近點嗎,我視力不太好,想認真的看清你……」

    「呃……當然……可以……」

    蘇沫非常厚道的身子前傾,讓眼鏡兄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等眼鏡兄看清楚了,蘇沫已經被其N個圈兒的瓶底恍得頭暈眼花。

    「兒子,這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好容易才打發走。」

    「你不喜歡書卷氣的啊。」

    「但得有個限度啊,你不能是七十年代紙張泛黃的那種吧!」

    「呃……我看照片的時候覺得還成啊……」

    「媽----」

    「啊,對了,你先別走,街對面是不是有個咖啡廳?下一個就在那兒。」

    「媽,你這哪兒是相親,分明是車輪戰!」

    「我的愛好挺廣泛的,魔獸世界,誅仙ONLINE,勁舞團,連連看,對對碰,鬥地主,開心網……」

    「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歸為一類?比如,網遊……」

    「呵呵,蘇先生理性思維還是滿強的……」

    「……呵,呵,呵呵……」

    「我覺得中國社會對於我們同志是非常歧視的,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隨我去加拿大,然後我們可以在那裡結婚,買個農場,養些牛……」

    「那父母……」

    「從自然學角度上講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像國外,孩子一旦滿了十八歲父母都是不管的,很多父母的後半生和孩子幾乎沒有交接點……」

    「呃,抱歉我打斷一下,我覺著我可能還是適合在華夏大地上定居……」

    「所以,所謂的蟲洞其實就是這麼個原理,像現在,我和你面對面坐著,但在一個平行的空間裡,也許我們已經生活在了一起……」

    「……」

    「又比如,這個世界裡我和你相親,也許在另外一個空間裡我們有了各自的家庭,我們不再是同志,可能會生兒育女……」

    「你繼續,我先睡一會兒……」

    「我其實沒什麼要求,只是想找個人好好過日子。」

    「……真的?」

    「嗯,每天早上我給他做早餐,中午發條簡訊,晚上一起看電視。」

    「其實我也……」

    「可是為什麼他不喜歡我,我到底有什麼不好,我為了他付出這麼多!」

    「呃……」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在一起了我卻感覺不到他愛我,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只是想問……你他媽的不是單身上什麼婚介所!」

    「蘇先生,你好。」

    「等一下,我只有一個問題。」

    「嗯,您說。」

    「你是……女的吧?」

    「蘇先生真愛開玩笑,我當然是女的,不然怎麼會來相親呢?」

    「……服務員,買單!」

    蘇沫終於暴走。鬼知道他老娘找的哪家婚介所,既然開展了同志業務你就得有點職業道德啊,不帶拿這麼多歪瓜劣棗折磨顧客的!看著一下午買單六次以至於重量驟減的錢包,蘇沫咬牙切齒,托,絕對的都是婚託兒!

    第26章

    一個月以來,傷口一直在發癢,陶想知道那是他頑強的皮膚組織在生長。很奇妙,那麼複雜的大腦支配下的,卻是如此簡單的身體。碰一下會痛,掐一下會疼,疼多了就會躲開,受傷了頑強的癒合,能長得好就長,長不好,還是要長。

    「庸醫!就不知道用個美容線啥的……」洗澡的時候,陶想看著自己肚子上的四橫一豎,相當鬱悶。別說,這fèng得還挺有喜感,跟魚骨頭似的。

    手術的過程,陶想幾乎沒有印象。一開始還能感覺到似乎大家在他肚子裡面鼓搗著什麼,後來就真的失去了意識。等迷迷糊糊有了疼痛感的時候,應該是夜裡吧。他記得自己總想動,卻總是被人按住,他難受了一夜,那麼,陪他折騰一夜的是蘇沫吧。

    呵,他想蘇沫了,很想念,很想念,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想,喝水的時候想,做方案的時候想,上廁所的時候也想,甚至晚上睡覺,那男人偶爾還會來夢裡客串一下。陶想覺得他的生活在慢慢的窒息,被一種叫做蘇沫的病毒一點點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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