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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2:12 作者: 顏涼雨
「咋了?」我奇怪地看著他。
「咱倆沒法領結婚證。」李天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能領就成奇談了。」這人大腦構造太奇特了。
李天嶼說著從身後摸出個小盒,這下傻子也知道這廝想幹啥了。一陣熱氣從眼底往外冒,我長這麼大處了這麼多朋友可卻從來沒有收到過戒指,那東西承載的意義太沉重了,幾乎沒人敢拿它來玩笑。
李天嶼認真的看著我,說:「雖然沒結婚證,可你帶上這個,咱倆就是兩口子了。」
我有點緊張,手指伸出去的時候都在抖。李天嶼似乎也頭回幹這事兒,完全不是熟練工種。帶了半天,可算是弄完了。我轉轉看,恩,小點。想拔下來估計得費點肥皂水。可是,誰他媽沒事拔它啊,對吧。
星期一,我還回味著李天嶼難得的溫柔呢,公司就發生了大事。劉赫沒來。我偉大而神秘的老闆竟然什麼招呼都沒打的曠工!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公司一團混亂。最不巧的是鄭姐還外派出國了。這下好,老闆手機一不通,我們全傻了。雖然大家還不至於不知道自己該幹啥,可群龍無首軍心混亂啊,我相信大家已經充分回顧了無良包工頭卷錢落跑的種種案例。
翻箱倒櫃可算讓我找著了公司營業執照副本上的老闆身份證複印件,我誠心祈禱上面那地址有效。畢竟咱剛換過第二代身份證。
上天相當眷顧我,開門的還真是老闆,不過那樣子距離駕鶴已經不遠了。
「還是去醫院吧。」劉赫那臉色白的都不像人了,整個精氣神兒全消。
「沒事,躺躺就好。今天糊塗了,你回去告訴他們一聲,沒啥大事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劉赫擺擺手趕人的意思明顯。我猶豫了半晌,總覺得這兩天劉赫心裡有事兒,還是挺大的那種。可你說咱作為一底層員工,對於老闆隱私實在不便多問。想了半天,我一咬牙:「那老闆我先走了,你反正多休息。」劉赫躺床上對我應了一聲,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在門口剛穿好鞋就有人按門鈴,我連忙開門,一男孩提溜個塑膠袋跟那雕塑似的站著。也不抬頭,就一個勁兒的說:「我知道是我錯了,我認錯了還不行嗎,你別不要我……」
我這個受之有愧呀,連忙把男孩腦袋扳起來,然後微笑:「小弟弟,認錯人了吧?」
男孩兒先是瞪大眼睛看我,然後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狠狠地咬了下嘴唇,轉身就跑。我發誓那小子眼圈紅了!通靈感適時的出現,我也不知道當時大腦如何運轉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敢情那八點檔什麼不是白演的,現實中還真有這麼爛的橋段!
眼疾手快地把那死孩子抓回來,我費勁地掏出手機把前兩天硬被李天嶼設的桌面放到小傢伙眼前:「這才是我那口子,知道不!裡面那是我老闆,資本家,剝削階級,我倆是單純的地主和僱農關係!」
幸虧這桌面是二人合影,小傢伙看了半天,終於選擇相信。我見機連忙添油加醋:「他病得奄奄一息了,估計可能再也聽不到你的懺悔……」
還沒說完呢,死孩子就把我撥到一邊,跟火箭似的衝進去了。我笑著幫他們帶上了門。心理這個舒坦啊,我堅定的認為今天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我揭開了老闆神秘面紗的一角。回到公司之後我把老闆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可算穩定了軍心,坐回辦公桌前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那孩子到底有沒有成年?我的老闆,咱堅決不能觸犯國家法律啊!
第23章最終章
和李天嶼過日子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悲慘,確切的說,咱倆那日子還過得挺像那麼回事兒的。雖然他偶爾……好吧,是比較愛生氣,但多數情況都會被我扼殺在搖籃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反正對那廝的各種情緒預測都異常靈敏,感覺賊敏銳,所以往往剛有生氣的苗頭我就直接一口仙氣兒給吹滅了。
不得不承認,李天嶼居然是迄今為止我遇見過的最能塌實下來過日子的主兒。這種塌實感很難描述,卻恰恰是我要的那種。以前和別人處的時候我都是上趕子伺候別人,得到的評價無一例外的是,你這人真好。可跟著李天嶼我完全是在殘酷的壓迫下做了更多的伺候工作,但李天嶼會在抱著我的時候說,你能是我媳婦兒,真好。
冬天要來的時候我跟李天嶼商量生活費的事兒,我說咱倆弄個鐵盒子,然後一人每個月往裡面放五百算是共同生活費。李天嶼先是皺眉,然後在我不斷的闡述經濟糾紛與家庭矛盾之間的必然聯繫和帳務清楚與夫妻和諧間的充要關係之後,這廝終於點頭了。於是第二天我就上超市買了一鐵盒餅乾。
典型的現代版買櫝還珠。可別說,那盒子還真是漂亮。
當天晚上我們就一人塞了五百塊錢進去。就在我感慨這個月咱家生活水平已基本可以保障的時候,那廝一個爪子把我勾到了床上,然後他家那大床再次用無可匹敵的實力展示了自己的牢固性。
第二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樣率先起床,又和往常一樣準備下樓買豆漿,李天嶼家樓下有家豆漿連鎖,那味道沒治了,和自己用豆漿機弄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剛把外衣套上,我忽然想起來這早點得從生活經費里掏啊。想到這,我樂呵呵地把魔爪伸向了那個盒子。蓋子一開我就傻了,連忙轉身把李天嶼推起來。
「幹啥啊!」李天嶼顯然很不滿自己美好的早晨被摧殘。
我哪管這個,連忙把那盒子抱到他面前,急切地和他說:「這個盒子可是寶貝!」
「做夢了?」李天嶼有點清醒了,就抬手摸我腦袋,「沒發燒吧?」
我沖他神秘一樂:「咱家這盒子能生錢,你看,昨天放進去一千,今天變一千五了,翻倍係數0.5啊!」
李天嶼沒好氣兒得瞪了我半天,然後一個用力把我拽被子底下去了。大清早的,你說這麼活力四she幹啥啊。得,還把我那情緒給勾起來了,我倆就這頓折騰啊。最後飄飄然的時候我還在想,以我和他這收入比,此翻倍係數還算比較合理,就不計較他小偷小摸的行為了。
「媳婦兒,我越來越稀罕你了咋辦?」完事兒以後李天嶼問我,給我冷得一身雞皮疙瘩。
「該咋辦咋辦唄。」我偷著樂,語氣還是滿不在乎。
「那你稀罕我不?」李天嶼這廝第N次提起這個問題。
「感覺很微妙啊,不好形容……」我第N次的開始打太極。
「掐死你得了,沒良心的!」李天嶼一如既往的開始對我暴力相向,可惜,最終還是沒得償所願。
農曆十二月二十二的時候,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鵝毛般的純白整整飄了一天,到晚上月光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世界比平時都亮,泛著銀光。
「明天就是小年兒了,咱倆得吃餃子。」我坐窗戶旁邊發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衝著李天嶼喊。一回頭,結果正撞人懷裡。看電視那傢伙不知什麼時候繞我身後來了。
李天嶼特自在的把我圈住,然後往窗子上吐哈氣,屋裡溫暖看不見,可這氣一遇見冰冷的窗子,就凝成了水珠。「明天咱們去我媽那兒吃。」水珠滑下來的時候,我聽見李天嶼這麼說。
我緊張,不是一般的緊張,直到進了他母親的那小區,看著一精神矍鑠的舞劍老太太提著兵器沖我走過來,我的緊張到了極點。
「先上樓再說。」老太太發話,不是一般的有氣勢。我可算知道李天嶼那惟我獨尊的勁兒從哪遺傳來的了。
進了屋子,我在茶桌前正襟危坐,李天嶼跟旁邊坐著爪子就沒離開我的手,甩了半天也不放,最後索性由他了。老太太坐我對面,我就想不通一家庭裝修幹嗎要擺套四人實木茶座。跟茶話會似的。
「媽,這是我媳婦兒。」李天嶼開門見山。
老太太上下打量我半天,抬頭就給了李天嶼腦袋一下:「昨天電話你是怎麼說的,啊?帶個媳婦兒回來,你小子也學會說一半留一半了是吧?」敢情這打人的習慣也是遺傳。
「這不給你帶回來了嗎,哪那麼多事兒?」李天嶼不自在的喝了口水,我看得出他其實也有點緊張。
「嫌我事兒多!」老太太說著又來了一下,然後問我,「會包餃子麼?」
我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愛吃什麼餡兒的?」老太太又問。
「芹菜豬肉。」我非常沒有創意的回答。
老太太看了我半天,然後嘆口氣,起身往廚房走。我連忙識相地跟過去。芹菜早就在鍋里焯好了,我連忙麻利地撈出來開始剁餡兒。
這個小年,我一如既往的吃上了芹菜豬肉的餃子。
晚上,老太太給我倆收拾出來一個屋子,李天嶼說那本來就是他的屋兒,後來自己開了公司才搬出去。我問他為啥不陪陪老太太,他白了我一眼,說老太太一天清晨舞劍上午下棋下午門球晚上秧歌,比他開公司的還忙。我笑笑,和他說有時間還是多回來看看吧,畢竟是自己的媽,哪個不希望天天看兒子呢。李天嶼就掐著我脖子逼問在廚房裡到底和老太太說啥了。事情的結果是我成功的用美色轉移了該視覺系動物的注意力,逼問不了了之。
其實老太太就和我說了一句話,李天嶼從十六歲開始早戀,到現在就帶回來你這麼一個人。
我一直想過塌實日子,可我一直沒過上塌實日子,以前我一直以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現在才明白,還是沒找對人。李天嶼也一樣,而此刻,我覺得我就是屬於李天嶼的那半個,甭管這組合多詭異,可我就是和他嚴絲合fèng的拼上了。換任何一人都不行,就得是我們倆。
冬日的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fèng隙中透進來的時候,李天嶼還在睡,我壞心眼的沒有提醒他今天他那魔鬼公司還有半天班兒。我轉過頭仔細的看身邊這個男人,想不明白怎麼就栽他這兒了呢。一天到晚這也要人伺候那也要人伺候,可我偏偏還做得挺順手。看到他樂呵,我就莫名其妙的跟著高興。
恍惚間我又想起了昨天半夜,激情過後我倆的對話。我想,我明白了。
「我脾氣暴?」
「你說呢?」
「那為啥就沖你發不起來火?」
「得,你還挺鬱悶是吧。」
「喲,最近頂嘴挺利索啊。」
「李天嶼……」
「還敢叫全名了,恩?」
「我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