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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2:12 作者: 顏涼雨
    得,我知道自己穿這衣服的效果。但人都進來了,該做的可一點不能含糊。我咧出了職業微笑,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人家老闆對面:「老闆,這次來的比較匆忙沒顧得上帶資料。不過機器擱那擺著呢,你聽那高速運轉的美妙聲音,如何,看在我今天服務這麼到位的份上,是不是考慮一下和我們公司成為長期合作夥伴哪。」

    李天嶼看了我半天,蹦出來一句:「送機器之前你在幹什麼呢?」

    「買早點。」我老實地回答。說完了才發現忙活一個多小時還沒吃飯呢,手機一直沒響,我估計南佳還沒醒,「你看看我們公司這為客戶服務的精神,我早點剛買手裡沒攥熱乎呢就往公司給你們提貨,現在肚子還空著呢。」我儘量把自己的形象塑造的十分光輝,為已經丟掉的服裝品位挽回點分數。

    「現在還空著?那你早點呢?」李天嶼就跟福爾摩斯似的非要把每個細節弄清楚。行,老子我今天就娛樂大眾了。

    「打車沒帶夠錢,給師傅抵債了。」

    如我所願,李天嶼笑得前仰後合。拜託,我知道好笑,也不用這麼配合吧。

    笑完之後,他舒服地靠在真皮坐椅上,閒閒地說:「好象跑業務都得請客戶吃飯吧?」

    敲詐,赤裸裸的敲詐,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還來不及隱去的笑意。唉,本來想把這錢私吞了的,現在只能貢獻了。

    「當然,我聽您秘書說您公司周六中午就下班,那下午咱找個地方好好聯絡一下感情?」我說得那個違心啊,那個糾結啊,我可愛的粉紅色領袖……拜拜了……

    「行,你坐這等著吧。」李天嶼說完愉快地繼續批改文件。再也沒抬頭看我。

    其實他也沒笑,但我就是能感覺出來他目前的氣場為愉悅。我總結了一下從昨天到今天和李天嶼打交道的全過程,如果把這事放另外一人身上,我會覺得這男的肯定對我有意思,但這李天嶼吧,我敏銳的同志雷達明確的告訴我,這人肯定是直的。所以他的態度與其說是對我有意思,還不如說是覺得我挺有意思。

    好的,結論出來了。奶奶的,把老子當娛樂項目了!

    第6章

    這李天嶼絕對是一工作狂。一上午的表現讓我堅定的相信,他這公司肯定啥也沒靠百分之二百的白手起家,好傢夥,腦袋跟掉文件堆里了似的,楞是完全不受外界干擾。當然我也徹底領教了這傢伙的領導權威,什麼叫權威,就是啥話不說光看著你,就能把你看得汗流浹背恨不得爹媽沒把你生出來,一上午工夫,就這麼光被看出去重做報表的就好幾位,還不算那些個抵禦了冷視卻沒扛住冷哼的人。

    劉赫,我以後再也不叫你資本家了,和眼前這位一比,你就是一大善人!

    中途接了南佳一個電話,把這邊情況一說,那邊倒是沒什麼,就是告訴我工作別太拼命,注意休息。可我能聽出來他不太高興,畢竟,難得的周末。南佳是個挺敏感的人,這點和我不一樣,我是那種有啥大事吃頓飯也能忘後腦勺的人,可南佳不行,他不光會在意,還會自己折磨自己。這點我挺害怕的,所以和南佳在一塊的時候都儘量順著他,但你還不能做得太明顯,得做到讓他舒心可又看不出刻意來,反正通過和南佳處對象我發現自己的與人相處之道有了大幅度提高。

    十二點二十,李天嶼可算從椅子上站起來了。我使勁睜了睜打了半天架的眼皮,還沒反應過來,這傢伙居然直接把我從椅子上拽起來了!還振振有辭:「你就這麼談業務的?跟客戶面前睡覺?」

    這一拽我直接精神了,好麼,趕上當頭一盆冷水的效果了。合著這傢伙不明白什麼叫安全空間,人與人總要保持點距離還不好。而且這傢伙力氣不是一般的大,肩膀這個酸疼啊。得,客戶是大爺,成了吧。我展開完美笑靨,溫柔地問:「李老闆,咱去哪家飯店談業務啊?」

    李天嶼竟然還真仔細地思考了一番,最後居然和我說想吃韓式燒烤!?

    「你這是成心為我省錢麼?」我小心翼翼地尋找措辭,「那個……我們公司經費還沒那麼緊張……」要說在東北這地界兒別的不好說,韓式燒烤可絕對是最多的,因為東北本來就離朝鮮比較近,而且本身當地就居住很多朝鮮族人,所以無論大街小巷隨便一數都能找出一溜燒烤店來。競爭一多價格自然不高,物以稀為貴嘛,但味道絕對都地道。

    李天嶼好笑地看著我:「去是不去吧,哪那麼多廢話!」

    「去!」我忙不迭的點頭,幹嗎不去,要知道燒烤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生存意義之一。我的最愛啊!在北京那幾年,我可是被折磨的要命,便宜的店不地道,地道的店不便宜,讒的實在不行只能拿烤肉串代替,我容易麼我。

    出門坐的李天嶼的車,黑色豐田,車性能不錯,就是密閉太好以至於每次關門都會覺得耳膜受氣流壓迫。嗡一下,倒有點像坐飛機。看著李天嶼在那開車,我的小市民心理就開始蠢蠢欲動。為啥人家二十九(王英說過)就能開上這車而我都二十五了連輛高檔自行車都不捨得買。想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正巧看到車外路過一個拾荒者,我瞬間釋然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得了,人都得知足。

    李天嶼讓我選地方,帶著他我也不敢找太次的店,最後選擇了一家離市中心比較近的我自認為性價比相當可以的中高檔燒烤店。剛一落座,穿著朝鮮服飾的女服務員就把菜單遞了過來,更正一下,是遞到了李天嶼的手裡。我看著就那麼像吃白食的麼?結果人家老闆也完全不含糊,兩盤肥瘦牛肉,一盤羊肉,一盤腰子,一盤明太魚,一盤魷魚,一盤地瓜片,一份拼花菜,二十個肉串,一大壺米酒。末了人家還加一句,冷麵待會再要。大哥啊,你要能把這些全吃了你就是一人型胃袋!

    估計是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吸引了這位老闆的興趣,終於想起了還有我這麼一號人,好心的把菜單遞給我,大度地問:「你還有什麼喜歡的,再來點兒?」

    行,反正公款吃喝,老子豁出去了,我對著已然石化的服務員大聲地說:「兩盤牛板筋!一碗……兩碗牛肉湯!」我吃燒烤別的都能少,牛板筋和牛肉湯那是絕對不可以少的。

    服務員去下單的時候步伐已經僵硬了,我估摸著過一會就得有人來我們倆跟前圍觀。菜很快就上來了,想像中的圍觀沒有出現,只是每一次端盤子來的服務員都是新面孔。得,想看就看吧,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帥哥是不,恩,我也沒見過,今兒咱一塊開開眼。

    估計李天嶼是真餓了,畢竟那麼拼命的忙活了一上午,我也餓了,包子豆漿全進了胖師傅的肚子,這會兒我五臟六腑已經開始爭奪能量了。所以整個飯局的前半段我倆幾乎沒有交談,滿店估計都看我倆表演搶食大戰了。

    燒烤就這點不好,你得等,把肉都鋪滿了吧,還不能馬上吃,你得等它這面烤熟了再給它翻個面接著烤,然後就到了關鍵時刻,這一面要熟不熟的時候你得提高警惕,早了就跟吃牛排似的進嘴的絕對還帶著血絲,晚了呢,肉就進人家嘴裡了。反正那筷子在咱倆手裡就是一絕世兵器,你來我往上下翻飛,為了爭奪某一塊烤得恰倒好處的戰利品,那真是出盡奇招用盡心思。等兩盤肥瘦牛肉和一盤羊肉都被我倆消滅了之後,肚子基本有了底,咱倆可算想起來世界上還有優雅這個詞。

    「喂,有和客戶搶肉吃的麼?」李天嶼皺著眉,看起來是真為剛才那塊最烤的最完美的牛肉沒落進自己嘴裡而心痛。

    「我也是第一次跟客戶吃燒烤啊,經驗不夠豐富,李老闆你等下次,下次請客我肯定光烤不吃,全給你服務!」我說著完全不著邊的保證。

    結果李天嶼居然眯著眼睛認真的反問我:「真的假的?」

    都這份上了我能說啥,我發誓我要是說出一個假字他能直接甩胳膊走人。甭管為啥,反正我就是敢這麼確定。

    「當然是真的,大老爺們說一不二!」我說完這話馬上灌了一大口米酒,才隱約找回點熱乎氣兒。並且求遍各路神仙讓李天嶼下次吃飯時忘記這茬兒。

    「你這張臉哪兒塊像大老爺們啊!」李天嶼老闆說者完全無心,我這聽者特別有意,並因此而堅定了把對面男人發展成長期客戶的決心,都成客戶了,有的是報仇機會。

    把牛肉羊肉吃完了,剩下的東西我們倆就不存在搶奪的問題了。他點的那些我沒有特別喜愛的,我這牛板筋他估計也不感興趣,反正我們就楚河漢界各烤各的總算步入了和平時代。

    吃過牛板筋的都知道這東西特點就是有嚼勁兒,尤其是烤到九成熟的時候最棒,外面有一點點焦蘇,而裡面仍然很筋道。可烤這東西就有一點最煩人,愛粘,因為牛板筋本身不愛吃油,即使醃製的時候刷上厚厚的油,放到火上沒兩分鐘保准流光,然後那牛板筋就死死的粘在烤盤或者烤網上面了。我今天就遇到了這個問題,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重。服務員在我倆休戰的時候找準時機給添了些碳火,好傢夥,那火勢猛的一發而不可收拾,直接後果就是我剛把這半面鋪滿牛板筋,就不得不急忙去翻面,而就是這樣,它們還是牢牢地粘上了。前幾個我用盡方法都算翻過來了,可就這最後一個實在難纏,粘的那叫一個牢,我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分別進攻仍然未果,最後我一咬牙也不管會不會把它弄的面目全非,下死力氣一拽,起是起來了,可慣性太大我一個沒夾住那塊薄薄的一面潔白一面焦黑的牛板筋就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並最終落在了隔壁桌的隔壁桌上。

    啪----

    正中標把,垂直落進了人家的冷麵碗裡。

    汗,我連忙轉過頭來裝作若無其事實則飛速地吃掉了烤盤上的罪證----牛板筋,然後極其無辜的認真喝我的牛肉湯。任憑那桌的女士跟服務員嚷嚷,反正壓根沒人注意,我啥也不知道就對了。

    可惜這一作案過程完全被對面的李天嶼收進眼底,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在發現我竟然真的企圖裝傻後再也受不了的用手直撲棱我的腦袋:「你他媽咋這麼可愛呢!」

    行,我就當他誇我了。

    第7章

    一頓飯吃的那叫一個慘烈,李天嶼居然真的把桌子一掃而光臨結尾還要了碗冷麵。我瘋了,誰家要攤著這麼個兒子這輩子別想奔小康了。

    眼看著李天嶼把冷麵消滅,我壓根連吃好沒有都懶得問,直接叫來了服務員結帳。他要敢說還沒飽我能當場掐死他。明明是我叫的服務員買單,可人家小姑娘還就直直地走向了李天嶼。他娘的,看不起老子怎麼的,我靠著椅子背極其大爺狀的用手指扣打桌面:「服務員,這邊結。」六個字,我說的那叫一個深沉,那叫一個有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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