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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2:12 作者: 顏涼雨
胡思亂想間,李天嶼已經走到了門口,我也連忙跟著起身,可又不能跟著人家出門吧,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不知道這又是什麼陣勢。就在這時,李天嶼忽然回過頭來,問我:「你還沒畢業吧?」
得,又是這張娃娃臉鬧的。我無奈地嘆口氣,然後露出職業微笑:「老闆,我大學畢業開始跑業務,快兩年了。」
李天嶼點點頭:「我說看著也不像生手。一個小時,你夠能說的。」然後又把頭轉向王英,「你跟這繼續,看他還能吹多久。」說完,直接開門出去了。
我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他媽跑了兩年業務,還就這回最搓火。擱從前,我沒準一個拳頭就飛過去了。現在工作時間長了,有些性子也給磨得差不多了。況且現在是一美女姐姐立我跟前,橫是不能把火撒女人身上吧。我使勁深呼吸,費了半天勁才再次露出潔白的牙齒:「美女姐姐,咱繼續?」
一般遇見美女我都叫姐姐,這是我高中時期留下的習慣,並且進入社會後發現仍然很適用。拜這張娃娃臉所賜,隨便立哪都跟鄰家弟弟似的,按我們公司另一位女業務員張巧的說法,我相當能刺激女人的母性。還好,僅僅是母性。
就像現在,王英被我逗得直樂。可氣質美女就是不一樣,樂的時候也那麼優雅。
「你這是趕上我們老闆心情好,要是換平時,他能直接把你踢出去。」王英自然不可能在這裡跟我耗,只是好心地給我講現象後面的本質。
聽她這話里話外,敢情我還撿著個便宜?得,一個多小時給人消磨時間玩兒了。我鬱悶地收拾產品材料,估計是可憐的身影勾起了美女姐姐的同情心,她從我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材料里撿了一張端詳,然後問我:「你們公司代理複印機?」
複印機,大件啊!我立刻來著精神:「恩,我們公司和國外廠商保持直接聯繫,質量絕對保證,價格更是低廉,根本沒有中間渠道的……」
「行了,你是不天天早晨對著大樹光練這一段話啊,」王英笑彎了眼睛,「回頭我看看,要真合適,我給你打電話。」
「得嘞,我就等姐姐電話了。」我立刻從鬱悶的深淵爬到了希望的山頂,情緒轉換那叫一個快,「以後要是還有什麼要買的,我們公司可得排第一號哦。」
「這單還沒簽成呢,你就想下單啊。」王英嘴上這麼說,可臉上的笑意一直蕩漾,漾得我步履輕盈,漾得我心花怒放,業績啊,我看到它在向我招手。
回到公司的時候是下午四點。我們公司不大,從裡到外加上老闆也就那麼六個人,七八條槍。張巧和胡濤都不在,估計是還在外面跑業務,我回來的時候宋瑾雨正在寫文案,鄭姐則在認真核對公司帳目。
「老闆呢?」我瞄了眼裡屋辦公室,好象真的不在,可仍舊壓低聲音以防萬一。
「放心吧,老闆今天下午有事,讓我們到點直接下班。」宋瑾雨估計是文思枯竭了,咬著筆桿好心的給我解答。她是公司今年剛招來的大學生,絕對的年輕活潑,本科中文畢業,在公司里主要負責各種文案策劃以及秘書工作。
「又有事?老闆最近很神秘啊。」我輕快的在自己的辦公桌面前坐下,剝削者一不在,我那是渾身輕鬆。索性拿起小噴霧器給桌角的綠色植物噴起水來。
「哥哥,那是仙人掌,而且你昨天剛噴過好不好?」宋瑾雨索性放下筆不寫了,而是湊到我跟前(她的辦公桌和我面對面緊貼著),「你說咱老闆到底什麼背景啊,32歲,英俊瀟灑事業有成,又未婚,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我知道這女人又要和我討論什麼了,八卦好象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面對優質男人的時候。我們老闆叫劉赫,其實不怪宋瑾雨八卦,我也很好奇。因為他真的很神秘。舉個例子來說,我來公司兩年了還不知道他住哪,家庭情況如何,我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本地人。不過有一點我很佩服,那就是他的能力。我們公司根本談不上規模,可楞是每年都盈利不少,年終獎永遠是我最盼望的時刻。就沖這,我也準備持續的長久的在此幹下去。
「喂,青春美少女和你說話呢,你怎麼還能走神呀。」宋瑾雨不滿地用筆桿敲我的腦袋,幸虧是中性筆不是鋼筆,我不跟她計較。
「有啥可說的啊,我都來兩年了,知道的和你一樣多。」我把包里的東西全翻出來,各類材料分批整理,兩張名片掉了出來,一張白底黑字,大氣正規地印著振達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李天嶼,一張素氣淡藍色,印著振達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秘書----王英。我撇撇嘴,把白色的丟進垃圾桶,藍色的收進名片夾。
「你說老闆會不會是同志?」宋瑾雨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興奮。
「妹妹,咱《斷臂山》看多了是吧。」我實在不能理解小女生的想法,並且很想告訴她那些個唯美的同志電影絕對是屬於高於生活的範疇,真實情況是,他們這些GAY一樣要工作,吃飯,睡覺,和普通人一塊為豬肉漲價發愁,並且絕對不會時不時的就遭遇車禍。
「可是都沒聽說老闆有女朋友……」宋瑾雨仍然沒有放棄強烈的探索精神。
我攤手,有點壞心眼地說:「反正在我這是沒什麼可靠情報了,要不你問問鄭姐吧。」鄭姐叫鄭欣,今年35歲,是公司的財務,也是唯一一個從公司剛建立就跟著老闆直到今天的元老級員工,我們都知道她那肯定有內幕,可惜到現在也沒挖掘出來。
宋瑾雨扁扁嘴,不甘心的坐了回去。若說老闆是神秘的資本家,那鄭姐就是幫助資本家盤剝工人的爪牙。就像現在,鄭姐皺眉看看手錶,然後起身走到我們身邊,語氣和藹:「我得去接孩子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鄭姐是公司里唯一可以提前下班的人,這是老闆給她的特權,為了讓她去幼兒園接孩子。這我們都理解,也沒有不滿,問題是……
「工作?咳,鄭姐啊,這哪裡還有什麼工作呢……」我小心翼翼張望,一副無辜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單給海關的報表可要到日子了,你還沒做呢吧。」鄭姐看我那眼神就跟看她家孩子似的,溫柔中不乏威嚴,關切中帶有壓迫,接著,她把同樣的眼神又送給了宋瑾雨,「那文案最好今天就出來哦。」
鄭姐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悲慘。
「報復,赤裸裸的報復!梁涼,你說是不是?」
「宋瑾雨,以後辦公室禁止和我談八卦----」
那一堆報表啊……我覺得腦袋又開始疼了。
第3章
七點,我終於弄完了那該死的報表,晚了一百二十分鐘,準時下班。已經過了下班高峰,公交車站沒多少人,倒是不少大爺大媽牽著心愛小狗滿世界遛彎。這個城市很喧囂,很粗糙,骨子裡是和東北人一樣的大大咧咧,拿公交車來說吧,早八百年前就消滅了人工售票,什麼一塊錢起啊,五毛錢進位的,根本不存在。上車就投幣,甭管你坐一站兩站還是十站二十站,都是一個價。我總覺得這挺好,多省事兒啊。並且由此聯想制定此種規劃的人肯定也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嫌麻煩的主。
車來了,電話也響了。我左手掏出一塊錢準備,右手則拿出了手機。手機顯示的是一連串號碼,陌生電話。
「你好。墨白文化用品有限公司,梁涼。」出於職業習慣,一般遇見陌生號碼,我都會報上公司名號和自己的大名,沒準就是哪個大客戶呢。雖然會在下班後七點打來電話的客戶很少見就是了。
「你他媽怎麼不接我電話!」
魔音貫耳。我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開一點,花了兩秒去分析那已經變形的音質,就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了,然後掛斷,設置拒絕接聽,動作相當流暢。把這一切做完,沒耐心的公車司機早就開出千米遠了。
得,又得等下一輛。正想著呢,電話又響了,一串新的陌生號碼。行,曹林,有能耐你就一直借電話,我看你能找著幾個手機!直接按掉,設拒絕接聽。第二個,第三個……當第五個號碼被我設完後,電話終於不響了。取而代之的是條信息----怎麼說咱倆也好了大半年,你就這麼絕?
我活動拇指,回了四個大字加一個標點符號----去你媽的!
曹林是我上一個BF,在網上認識的。同城聊天室,後來視頻覺得還都不錯,就見面了。他說自己是0.5,就是可上可下,然後輾轉打聽我是不是0,這讓我很鬱悶,因為多數情況其實我都是1。沒人規定長張娃娃臉就得讓人壓對吧。不過後來我倆還是處了,就像他說的,好了有大半年,不算如膠似漆但基本和諧。我這人有個毛病,一旦有了BF就得同居,可能我淺意識里就是想過家庭生活,曹林曾說我是個怪人,明明是個塌實不下來的主,卻非得要找個伴兒過日子。我不置可否。我承認我受家庭因素影響很大,所以哪怕我一個月換仨男朋友,挨著個的同居十天,我也肯定不會在這十天內出軌。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看見他和一小男孩兒在我那出租屋大戰三百回合之後二話不說馬上分手的原因。
按說我交過的BF不少,曹林是除了大學那位之外保持時間最長的一個,卻也是分手分得最絕的一個。原因很簡單,就因為我撞破他倆翻滾的時候這孫子還笑著問我要不要3P?!去他媽的,老子直接連人帶床單一塊扔了出去,我覺得我挺厚道的,起碼還給人一床單不是麼。兩人圍著到大街上打個計程車也不至於會被人圍觀。
回到我那出租房的時候是八點,南佳還沒有回來。我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這小子肯定又得瘋到半夜。南佳是我現在的BF,上大四,認識快兩月了,我倆的認識其實挺奇妙的,那陣我剛和曹林分手,天天晚上回來都無聊得要命,沒事幹就在網上瞎轉悠。上網是我的最大愛好之一,除了上班,我幾乎時刻掛在網上,三分之一打遊戲,三分之一看小說,三分之一聊天,也就是說,我的電腦使用的很繁雜,如此的結果就是病毒也很豐富。那天晚上就那麼當機了。我是找不出原因,反正機器就陷入了無限循環重啟的運動中。
對於當機我是真沒轍,雖然多次的經驗已經讓我明白不過就是重做個系統,但看別人裝了N次,咳,我仍然沒學會。或者說我壓根沒想學,即使人家把系統盤都給我刻好了,我仍然懶得自己弄。反正方便,樓下就是個網吧,我隨便找個網管交20塊錢就搞定了。那天也是一樣,我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在吧檯找到老闆,提出我的要求,結果一在那裡結帳的小子自告奮勇要給我弄,還不帶收錢的。那敢情好,我裝作沒看見老闆憤怒的眼神而直接把這小子帶回了家。那就是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