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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1:49 作者: 顏涼雨
你對擎天柱說:o(╯□╰)o
擎天柱對你說:去,一點兒不可愛!
你對擎天柱說:今天怎麼想起上遊戲了?
擎天柱對你說:閒的蛋疼。
你對擎天柱說:弟妹聽見會哭的。
擎天柱對你說:你、你耍流氓TT
你對擎天柱說:[齜牙樂]
擎天柱對你說:瞧著心情不錯嘛,怎麼的,金子那低氣壓過去了?
你對擎天柱說:哦對,忘了和你說,那天你來的事情金子知道,你也不用躲著不見他了。
擎天柱對你說:他怎麼知道的?
你對擎天柱說:包子你這個新馬甲挺霸氣的(⊙o⊙)
擎天柱對你說:別轉移話題==
你對擎天柱說:>_<
擎天柱對你說:食言而肥,我詛咒你變成胖子!
凌飛正敲打鍵盤的手一頓,原來他發福的根兒在這裡TT擎天柱對你說:那金子最近怎麼樣啊,沒鬧絕食啥的吧。
你對擎天柱說:上班了。
擎天柱對你說:啊?!
你對擎天柱說:他去公司上班了啊。
擎天柱對你說:你餵他絕情丹了?
你對擎天柱說:他自己痊癒的。
擎天柱對你說:真的?
你對擎天柱說:嗯。
他不過是陪著喝了幾罐啤酒,然後回憶了一下《渴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金雲海重新鋪開生意,忙得熱火朝天,但僅限於白天八小時。每到晚上五點瞧著員工們興沖沖打卡下班,他就按耐不住,總覺著椅子上有釘子,非得把屁股挪開才行。
可這天情況特殊,有批俄羅斯夥伴過來談合同,他是陪吃陪喝陪娛樂,整個一條龍。緊趕慢趕,還是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家。拿鑰匙開開門,客廳一片漆黑。凌飛的房間也是,雖然門關著,但因為沒有絲毫光線透出來,所以金雲海料定那頭豬已經吃完睡了。
豬很幸福,他很餓,跟客戶永遠是吃不好飯的,所以一對比,無限悲涼湧上心頭。
打開冰箱,本想尋些食物充飢,結果一眼就瞧見了兩串用糯米紙包著的糙莓糖葫蘆。碩大的反季糙莓鮮紅粉嫩,包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這玩意兒他平日裡都沒正眼瞧過,可這會兒鬼使神差就拿出來一串,一邊想著只有凌飛那大齡兒童才會喜歡這個一邊吭哧一口咬掉最上面的大個兒糙莓,然後吧唧吧唧,嗯,不錯。
接到包子電話是正好十二點的時候,金雲海剛光溜溜鑽進被窩,手機就開始拼命嚎。結果一接,那邊說凌飛出事了。金雲海的第一反應是看牆,仿佛能透過那玩意兒窺見隔壁,然後心裡想躺床上睡覺能出什麼事呢?頂天也就是夢裡不老實打個把式掉地上,然後摔醒了。
包子接收到這反應差點沒厥過去:「大哥你確定他在隔壁?那我一晚上跟鬼喝酒吃魷魚絲啊!」
金雲海騰地從床上跳下來連衣服都顧不得套直奔客臥,從不上鎖的門一擰就開,不用開燈,空蕩蕩的大床在月光下一目了然。
心直接從肚子提到嗓子眼兒,接下來就是包子一頓唾沫橫飛的場景重現。其實說起來這事兒跟凌飛沒半毛錢關係,原本只是警察定期的掃黃打非,讓全酒吧從老闆到顧客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挨著個兒的看有沒有攜帶管制刀具或者買賣非法藥丸的。結果刀沒搜出來,藥丸也不見蹤影,凌飛卻莫名其妙跟一警察打起來了。真是莫名其妙,人家那邊搜身呢,他這邊只不過是站著,都能跟身旁打醬油的警察打起來,並且一發而不可收拾,誰拉都拉不開,兩方均打紅了眼,最後凌飛作為該次行動的唯一戰果,被提溜回了刑警大隊。
「他沒事閒的去你那兒吃什麼魷魚絲!!!」金雲海急了,夾著電話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包子這叫一個冤:「他天天都閒著,你才知道啊!」
金雲海不再跟他廢話,問完了凌飛的確切去向,便開始在腦子裡過那張關係網裡的絕恰人。總算,讓他摟著一個。包子給他打電話也是這個目的,甭管事兒大事兒小,人只要進了衙門,想往出撈,要麼出人,要麼出錢。但現在人家不要錢,就是憋氣,自然死扣著不撒手。
關係這東西,就是養兵千日,用兵十二點半。也幸虧是關係夠瓷實,儘管被大半夜挖起來也多少要給老領導的兒子一點面子,畢竟看著長大的,人家管自己叫了三十來年叔兒呢。電話那頭應了不過十來分鐘,再打過來,就讓他去刑警大隊接人了。
金雲海踏著夜色一路飆車趕過去,簽個字辦個手續,總算把人拎了出來。
凌飛愣頭愣腦的半天沒搞清楚狀況,頂著個擦破皮的臉頰坐到車裡才想起來問:「包子呢?」
「被你嚇著了。」金雲海沒好氣的回。但平心而論,雖然半夜被挖出來又是求人又是奔警局的,可他絲毫沒覺得生氣,反而在看見安然無恙的凌飛之後一顆心落了地,好像再怎麼奔波也值了。他現在唯一好奇的是,「你怎麼就跟人家打起來了呢?」
整個事件,說白了就是個打架鬥毆,但襲警,總也得有原因吧。
這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所以凌飛張口就來:「他踹我。」
簡簡單單,乾淨利落,就三個字,他踹我。
為什麼踹?怎麼踹?這都不是重點。你指望警察溫柔執法還不如指望中五百萬大獎。所以金雲海的第一反應是看自己的腳,因為在他如沙礫般鋪陳的記憶之海里,他好像踹過某人很多腳……
第46章
回家路上看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時,金雲海下意識就想停下車進去買碘酒,可轉念一思量,大老爺們兒掛點彩實在不是啥大事兒,所以把決定權交給凌飛:「臉要不要上點兒藥啊。」
結果凌飛想都沒想:「不要,容易留疤。」
金雲海那一地的玻璃心啊,稀碎稀碎的。
不過說到疤,金雲海立刻想起了凌飛眉毛里那道。看是早看見了,就一直忘了問:「你眉骨上那道怎麼弄的啊?不會是讓姓周那小子開的吧?」
「這個啊,」凌飛抬手摸上自己的眉骨,淡淡的疤痕並不明顯,在指尖下也不過一點點凸起感,「一個小孩兒乾的。呵,一個挺可愛的傢伙。」
金雲海無語。心說怪物果然名不虛傳,任何事物你都甭想在他身上都找規律,生氣或是高興,沉默或是爆發,全憑個人喜好。並且,他的喜好往往很古怪==
但就這麼個傢伙,偏偏讓人覺得放不下。好像你不在他身邊看著他鐵定就得弄出點兒驚世駭俗的事件似的,非要跟他一起混著,才踏實。金雲海懷疑自己不知不覺把凌飛當弟弟了,不然哪會操那麼多心。
因為想到了李闖,深圳那些個荒唐歲月就噼里啪啦都跳進了凌飛的腦袋。今天不是凌飛第一次進局子,在深圳,他快成那兒常客了。但他不擔心,因為老頭兒肯定會把他弄出來。今天他也沒慌,只是很淡定地做好了留宿幾天的準備,唯一想到的是手機被沒收了聯繫不上金子,對方或許會擔心。
也只是或許。
但金雲海趕過來了,而且還跟凌老頭兒一樣盡心盡力地把他弄了出去。
凌老頭兒是他爹,上輩子欠他的,可金雲海不是。
胸口仿佛被一隻大手捂住,寒冷的冬夜,心窩裡卻是滿滿的熱度。不虛無,不飄渺,這一刻……不,應該說這陣子以來的所有喜怒哀樂,都是實實在在的。他記得認識的每一個人,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哦,喝醉的那天晚上不算,金雲海說他抱著桌子腿跳鋼管舞,怎麼可能,絕對是污衊>_<打從那次進宮,凌飛再想找包子,就尋不著人了。打電話,那邊態度明朗,珍愛生命,遠離暴徒。凌飛很受傷。把這不公平待遇跟金雲海念叨了,不想對方深以為然。凌飛黑線,說那我直接搬走?金雲海大手一擺,不用,哥們兒特長就是以暴制暴。凌飛趿拉著拖鞋踹他一腳,然後心底細細碎碎開出一派田園風情的小花兒。
這人心情一好呢,就想上進,況且天也開始逐漸轉暖,凌飛就挑了個晴空萬里的上午,難得沒睡回籠覺,給自己那公司掛著副總經理名頭實則幹著總經理活兒的同志打了個慰問電話。那頭副總受寵若驚,千年等一回都不一定能等來的幽靈老闆居然主動電聯,這驚嚇不亞於鬼來電,當下匯報了公司年度經營狀況,末了問,老闆,你什麼時候回來主持大局啊?凌飛聽了一溜喜報,實在沒發現有什麼大局需要自己親自主持,遂讓對方把公司狀況形成文檔和報表發份電子版過來,他決定摩拳擦掌做個願景規劃。
轉眼就到了四月。
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金雲海實在看不下去凌飛的宅男生活,挑了一個周末拉對方去爬山。
凌飛起先沒什麼興趣,後來被「白條雞」三個字刺激到了,加上掰腕子又沒贏過,只得不清不願地跟對方一起去當好驢友。秉著人多熱鬧的精神,金雲海又去找包子,結果凌飛就聽對方在電話里哀號,哥你就行行好,可一個人摧殘得了。
凌飛當下湧起不好的預感,等到了目的地,徹底悟了。
你媽真是「爬山」啊!也不知道金雲海哪找的荒山野嶺,放眼望去一片灰突突的山頭高低起伏連綿不絕。凌飛站在山前把脖子都仰酸了,才終於回過神兒,抱著最後一次孱弱的希望瞅向金雲海:「確定是這兒?」
金雲海皺眉:「有問題?」
有,並且很多:「石階呢?扶手呢??纜車呢???挑山工呢????」
金雲海一巴掌呼他後脖頸子上:「你當來泰山旅遊啊!」
初春的天氣尚帶幾絲寒意,山丘幾乎都是光禿禿的,頂多一些枯糙殘骸,在探險者的腳下發出嘈雜的聲響。這荒山野嶺本沒有路,走的人不多,自然仍舊原生態。凌飛跟著金雲海吭哧吭哧往上爬,起初還湊合,越往上越感覺到體力不支,待到他終於爬不動,金雲海已經成為視網膜上的一個小黑點。
你媽那王八蛋穿的釘子鞋吧==
凌飛氣喘吁吁頭重腳輕,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脖子裡淌。明明什麼都沒帶,水啊麵包啊還都塞在了金雲海的包里,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好像背負了千斤重,像只可憐的蝸牛,在奮力征服生命不可承受之巔。暖融融的太陽,這會兒也成了毒婦,萬縷金絲像利劍把他紮成了刺蝟。
凌飛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兒,攀登到這份兒上,已經超越自己超越夢想了。關鍵是他就沒弄明白拼死拼活地圖個啥,於是在一腳沒蹬好稀里嘩啦往下出溜了兩三米之後,索性坐在那低矮的土丘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