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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41:49 作者: 顏涼雨
    包小光同志的糾結一直持續到金雲海家樓下,確切的說是凌飛掏出備份鑰匙開門的那個瞬間----

    「親愛的,就串個門兒,你會不會準備得太充分了……」

    該來的總會來,所以凌飛其實沒真想瞞。只是對於不明真相的群眾,他需要時間去組織語言以免對方領會不了其中純潔的精神。

    包子很配合,走進樓道後將鐵門關好,然後站在原地等待解惑,並不時跺一下腳以激活滅掉的聲控燈。

    夜幕初降,供暖良好的小高層里連樓道都是溫的。

    「你希望我長話短說還是言簡意賅?」凌飛發誓自己是個很民主的人。

    「都可以。」包小光確認自己真是個好脾氣的先生。

    「好吧,金子覺得住酒店太敗家,建議我搬過來,我覺得有道理,就搬過來了。」

    包子用了五秒鐘消化理解,然後抬手擦汗:「怪物,咱都是朋友我就跟你說句實話吧……」

    「嗯。」

    「我真是第一次見這麼明目張胆的小三。」

    「……」

    他說什麼來著,想讓庸俗群眾去理解他和金雲海之間神聖的友誼是多麼難哪!這要再表明自己也是GAY,指望包子相信就跟指望男足勇奪世界盃一樣,均屬於自殘行為。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凌飛用詳細事例比如去金子家過年等全方位立體式的闡述了自己和金雲海由淺到深由泛泛之交到患難與共的關係進化論。當然周航的性別被忽略不計,重點在金子遭遇的那些破事兒以及自己和對方因為這件事情意外升華的友誼。

    「現在你明白了吧。」闡述告一段落,凌飛拉開罐啤酒潤嗓子,說評書的都是強人,他現在深有體會。

    「關於你倆的部分,我還有點兒暈,不過這已經不是重點了,」包子眉頭緊鎖,「怎麼著,沈銳背著金子找了個女人?還他媽好幾年了?!」

    「不是,他們認識好幾年了,但中間有一段沒在一起,也就是那個時候沈銳和金子好上了,然後女人又回來了,沈銳才又和她舊情復燃。」很亂麼,脈絡多清楚啊!

    「這他媽太噁心了吧!」包子忿忿地踹了一腳牆,本就不雪白的牆壁又多了半個腳印,「那金子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先是生氣,現在估計是難受了。」凌飛下意識掏煙,剛點著沒等抽呢,就被包子搶了過去。

    接著就是一段凌飛努力聽也只能聽懂皮毛的純東北話咒罵,好半天,包子才算發泄完,手裡的煙也成了菸蒂,丟地上用力拿腳踩了好幾下,終於長舒口氣:「這濫糟的事兒偏趕過年來,操。」

    「寸了唄。」凌飛也覺得挺無奈的。

    包子看他:「那怎麼還都讓你趕上了呢?」

    凌飛更無奈了,思索半天,咕噥:「可能快到我本命年了。」

    包子無語,這玩意兒還能打提前量的?

    靜謐的樓道里忽然響起開鎖聲,倆人下了一跳,結果走進來的業主也嚇了一跳,視線在兩個大男人和一地購物袋間穿梭幾個來回,後快步走向電梯哆哆嗦嗦按下上樓鍵。

    凌飛和包子目送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

    談話繼續。

    「一個人知道的那是秘密,兩個人知道的就叫醜聞了,你就不該告訴我。」

    「你當我樂意傳小道消息?我是怕你一會兒上去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不用擔心了,我這就回。」

    「啊?」

    「啊什麼啊,」包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不說他上午被那女的找出去回來之後就躲屋裡再沒出來嗎?我這時候上去幹啥?圍觀哪。」

    「……」

    「水果你拿上去吧,就當你買的,千萬別和金子說我來過,最好也別說我知道這事兒。」

    「哦……」

    「怎麼?」

    「你能幫我把東西提上去再走嗎?」

    「靠!」

    軍團長都是活雷鋒~\(≧▽≦)/~

    第42章

    屋子裡依舊靜悄悄的,同離開時一樣,連丟在玄關的大碼皮鞋都維持著東倒西歪的原始造型。顯然金雲海尚未出關,凌飛估計對了。

    他不準備去打擾金雲海的修行之路。這和哭的小姑娘不能勸是一個道理,你越勸對方哭得越凶,還不如讓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把淚流干,等身體裡再沒水分了,也就消停了。按此推算,金雲海的喪屍狀最多堅持到明天早上,等天一亮,覺一醒,他知道餓了,也就活過來了。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自己的肚子問題,他餓得前胸貼後背都快成紙片人兒了,保不齊等會兒來陣風就能把他吹到OZ國……

    金雲海推門出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如下光景:一個身著大紅色朋克風T恤的閃閃發光的cháo男坐在一個他似曾相識但完全認不得了的淡黃色暗條紋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啃著個疑似燒餅的玩意兒,電視上播著闖關東,空氣中飄著咖喱味兒。

    「咳咳。」重要人物出場自然要先以氣勢引起他人注意力。

    果然,沙發上的人循聲望來,很快滿面驚喜:「你提前出來啦!」

    金雲海前行的腳步險些踉蹌。這個時候他是不是該感謝人民感謝政府讓他提前出獄又多了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好容易走近看清了某人手裡的東西,金雲海連吐槽的力氣都找不到了。只見巴掌大的燒餅被從中間切開然后里面夾塞著滿滿的咖喱,幸而咖喱還算濃稠,沒有滴落下來……

    「能告訴我你吃的這是什麼嗎?」

    「其實我還沒想好名字,你覺得咖喱夾饃怎麼樣?」

    「我以為咖喱應該和大米飯搭配……」

    「可是沒有啊。」

    「廚房那麼大一袋米那麼大一個電飯煲……」

    「好麻煩。」

    「……」

    金雲海持續的深呼吸,告訴自己生氣傷肝,他那心左右是傷定了,就不能再折騰其他五臟六腑了。

    凌飛乖乖等金雲海練完肺活量,才熱心腸地問:「餓了沒,要不要也來一個?」

    金雲海直視他,目光如炬:「好吧。」

    凌飛也不知吃幾個了,手法那叫一個熟練,三分半鐘,熱氣騰騰的咖喱夾饃就遞到眼前,還體貼地用保鮮袋裹著。

    金雲海同樣用了三分半鐘將之消滅,然後吃出兩點心得。一,與味道相比,賣相神馬的都是浮雲;二,懶惰永遠是發明創造的本源動力。

    飢餓稍稍緩解,金雲海才終於在飄滿香辛料的空氣中打量自己的家。哪兒哪兒都好像熟悉,哪兒哪兒又都好像陌生,別告訴他這就是傳說中的臥室一天,客廳十年==

    「這還是我家嗎?」金雲海話是這麼問,砰地坐進沙發的氣勢可一點不見外。

    凌飛被侵入者擠到一旁,沒好氣咕噥:「不是,你穿越了。」

    金雲海莞爾:「你找人收拾的?」

    凌飛白他:「我說是我你信嗎?」

    金雲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天,末了一聳肩:「那還是穿越靠譜點兒。」

    凌飛拿腳丫子踹他。

    金雲海敏捷躲開,然後哈哈大笑。

    凌飛氣得牙根兒痒痒,正準備醞釀新一輪的邪惡計劃,卻忽然瞥見金雲海眼裡的血絲。

    切,他是好人,不跟身處失戀中正準備報復社會的倒霉孩子一般見識。

    金雲海笑了很久,然後慢慢安靜下來,剛剛笑得多大聲,這會兒就有多安靜,仿佛是成比例的。電視劇播完,屏幕上開始出現廣告,一個接一個,眼花繚亂的,很多莫名其妙的開始又莫名其妙的結束,你甚至來不及反應它在講什麼。可金雲海看得很投入,坐在那裡眼都不眨,聚精會神。

    凌飛偷偷去看天花板,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那東西在慢慢下降,慢慢下降,好像等下他就會被壓死了,連同這一屋子的家具電器。當然金雲海可能不會變成餡餅,而是依然赤裸地保持著現在的坐姿屹立在一片瓦礫廢墟里。

    金雲海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其實真沒什麼可想的了,事實就擺在這兒,再想也不過是攤牌過程的無意義回放。可大腦皮層就是不聽使喚,像個預先設置好程序的播放器,原本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這事兒揭過去,他一吃了快四十年米的人橫是不能為個失戀就要死要活,但,有時候這心還真就不按你的走,忒不聽話。

    臉頰忽然傳來一陣冰涼,條件反she地轉頭,鼻尖貼上冰冰的可樂罐。

    接過易拉罐打開喝上一大口,舒慡的二氧化碳里金雲海總算反應過來:「你逛超市去了?」

    「嗯。」

    「在我黯然神傷的時候?」

    「嗯。」

    「很好,大掃除,逛超市,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逛超市的時候碰見了包子。」

    「……」

    金雲海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抓狂,什麼叫暴走,什麼叫恨不得一記天馬流星拳把人送到外太空。

    「你就不能營造了悲傷低沉的氛圍和我配合配合?!」

    「不行,天花板會掉下來。」

    「……」一口黑血噴出,金雲海陣亡。

    在對手彪悍的跳躍性邏輯面前,他沒有絲毫反擊的力量,就是雅典娜來了摸他的頭也絕無再爆發小宇宙的可能。

    凌飛揚起嘴角,能喊能吼能抓狂是件好事兒,起碼他這麼覺得。

    「對了,你這個事兒我告訴包子了,然後他很介意。」

    金雲海掙扎著抬起頭:「該介意的是我吧?」

    「所以他沒上來,讓我就當他沒來過。」

    「那你還告訴我?」

    「這樣咱倆就是攻守同盟了啊,你也當他沒來過吧。」

    「……我本來就不知道好不好!!!」

    黯然神傷的前提是,你得有這個「神」。而現在的金雲海覺著自己的神經已經被凌飛的戰鬥機轟得灰飛煙滅。

    這會兒轟炸機還恬不知恥地靠過來挖掘老百姓背後的故事:「沈丫丫都跟你說什麼了?」

    「不知道。」金雲海用力把頂著問號的大腦袋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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