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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30:31 作者: 願棠
    這畫,這畫上的人,分明是他。

    是昨夜騎在牆頭舉著嗩吶,面露窘迫,想要這人搭把手幫自己下來的他。

    為何他會如此肯定是那個瞬間,因為這人沒有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細節,完美地還原了他當時的心境。

    這也太不雅了,要是被皇兄瞧見了必然要摸著他的腦袋小聲地訓斥一句,「成何體統。」

    「能入裴相畫卷,本王幸甚。」沈聽瀾有些羞惱,他並不想要如此清晰的黑歷史但面上卻看不出半點心中所想。

    「殿下過譽了。」裴昱瑾聞言並未抬頭,而是俯身開始描摹昨夜他頭上的那一片花瓣。

    那可是點睛之筆。

    「殿下覺著臣這花瓣畫的可好?」在官場這麼些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如何能看不出那人強壓下的惱意。

    只是,看出了也未必要點破。

    作者有話要說:

    裴:還是筆下的老婆更可愛一些。

    第6章 休養

    「好,怎麼不好,裴相作畫看得本王手癢,本王也想來上一筆。」話音剛落,沈聽瀾就動手搶過那筆。

    裴昱瑾一時不察,竟真是叫他搶去了,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一滴墨水滴下。

    正沾濕那片花瓣,不多時原來惟妙惟肖的花瓣就模糊一片,難見其原來的風姿。

    可看見這幅有些缺憾的畫,沈聽瀾並未感到,而是下意識地覺得有些愧疚,這幅畫完成到這樣的程度,應當也是費了一些功夫的。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道歉,裴昱瑾就將他手中的筆拿回來放下,用另一張紙將這幅畫遮蓋住,「一張信筆塗鴉,王爺不必放在心上,用膳吧。」

    這幅畫是他昨日夜裡連夜作的,本是有些睡意的,但那人那時的情態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索性就提筆記錄一下。

    被這人毀了雖說是有些可惜,卻也沒到動怒的地步,畢竟他也不清楚自己作這幅畫是為了什麼。

    聽他這麼說,沈聽瀾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胡亂點了點頭,跟著他在桌邊坐下。

    「裴相,沒去上朝?」這純粹是在沒話找話說了,畢竟這人不開口沈聽瀾也不知道要同他聊些什麼。

    裴昱瑾似是有些驚異於他的問題,但很快還是笑著回道,「一個時辰前就散朝了,並非所有人都能如殿下一般,睡到日上三竿的。」

    ……

    倒也沒必要如此擠兌他。

    食不言寢不語,兩人面前的膳食倒是大同小異,不像之前在宮中那般欺他。

    沈聽瀾輕輕攪了攪面前的山藥雞絲粥又淺嘗了一塊牛乳香糕,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坐在桌邊發呆。

    總覺得有哪裡不那麼自在,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不合胃口?」

    吃得這麼少,不怪體弱。

    「不是,這麼多夠了。」

    他脾胃虛,很多東西都不好克化,每餐用的一向不多,林太醫讓他不必勉強,可以少食多餐。

    裴昱瑾聞言沒再多說,繼續解決自己面前的膳食,進食速度很快但並不是狼吞虎咽的急促,相反是很優雅,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

    等剩下的飯食都被撤下去後,沈聽瀾才正視他有些好奇,這人把自己叫過來陪他用膳是為什麼啊?

    雖說察覺到了他目光里的疑惑,但裴昱瑾卻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依稀記得元帝曾說,他這個幼弟最是挑食,用膳全憑喜好,若是沒人看著不出三日就會把自己的身體作出毛病來。

    他只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僅此而已。

    「臣昨夜說會替殿下尋一個樂人教授樂器並非戲言,但臣思來想去以為蘇爾納並不適合殿下,不知殿下對其他的可有興趣。」

    沈聽瀾的身體跑兩步都費勁,吹蘇爾納,半首曲子沒吹完人都得倒在台上了。

    「本王不想學樂器,累。」他直白地表明心跡,就差沒有直接告訴對方昨天他說的話不過就是個想要半夜擾他的藉口罷了。

    穿著厚實的少年半趴在已經清理乾淨的桌面上,烏黑的墨發傾瀉在肩上,眼神中帶了一些懊惱,像極了一個討不到糖的孩子。

    這人晨起竟是不曾挽發嗎?

    「若是不想學樂器,那,隨臣學畫如何?」不知為何,裴昱瑾開口時語氣中帶了一些似有若無的誘哄。

    作為一個沒有藝術天賦的人,沈聽瀾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對上那人深棕色的瞳孔時竟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等他反應過來後一想到自己原本鹹魚一般的生活又多了一些事兒要做,沈聽瀾就覺得心口一陣絞痛,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他又多了一些在裴昱瑾面前刷負分的機會。

    「殿下先回去休息片刻消消食,臣下午再去尋您。」

    「做什麼。」沈聽瀾的聲音有些無力,他有預感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裴昱瑾接下來的話就讓他險些兩眼一黑,直接厥過去。

    「殿下莫不是忘了來相府,是為了什麼的吧。」

    「皇兄,臣弟一直在宮裡悶得慌,久聞裴相文武雙全,臣弟想去相府小住幾日,也算是強健體魄了。」

    昨日在宮中說得話猶在耳畔,沈聽瀾也不好裝傻,只能是點頭應下,「本王自是記得,有勞裴相了。」

    裴昱瑾看著這人腳步虛浮,生無可戀一般地飄出了屋子,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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