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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桑鈞好似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佝僂著脊背,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人類的形態。
大滴大滴的淚水溢出眼眶,他低低呢喃著單善的名字,可惜為時已晚。
過了不知多久,桑鈞沉聲開口:「單善死在了十三年前,你是怎麼認識她的?你擁有陰陽眼,難道見過她的魂魄?」
聶慈沒有否認,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取走你的陰陽眼和玉耳,能帶我去見見單善嗎?」桑鈞用力攥住聶慈的手臂,他的指甲長而尖銳,像是獸類的利爪。
聶慈心裡清楚,單善肯定思念桑鈞,但聶慈不確定她願不願意與故人相見。
「你可以先跟我去學校禮堂,等我問過單善,如果她願意見你,再進去也不遲。」
桑鈞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他跟在聶慈身後,亦步亦趨地往山下走,完全將聶寧杳拋在腦後。
聶寧杳生怕桑鈞被聶慈蠱惑,破壞了自己的計劃,提醒道:「你來隨城是為了湊齊那盞玉燈,假使能夠得到玉燈,便能實現你所有的願望,到時候別說是幫單善報仇,指不定還能起死回生。」
桑鈞沒有回答,他必須耗費所有的精力,才能遏制住欺天的力量,記住單善。
聶慈打了輛車前往隨城二中,她走進大禮堂,將桑鈞到來的消息告知單善,單善也同意跟狐仙見面。
聶慈將佇立在禮堂外的桑鈞叫進去,她自己則留在了操場,用手機搜索單暮煙的消息。
如今單暮煙是華國最頂尖的舞蹈演員,她一直跟伯父伯母生活在一起,而她的伯父伯母,正是單善的親生父母。
聶慈想不明白,這十三年來,單暮煙的變化並不算小,單家夫妻跟她朝夕相處,難道看不出侄女的異樣?也分辨不出她的容貌越來越接近單善嗎?
還是說,他們早就發現了端倪,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一點。
聶慈找到一張全家福,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將照片放大數倍。
單暮煙站在單家夫妻中間,單父笑得開懷,單母的神情則略顯僵硬,仿佛在害怕著什麼。
轉眼又過了兩個小時,桑鈞才從禮堂中出來,瞥見少年紅腫不堪的眼眶,聶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進去。
此時單善的鬼魂依舊坐在鞦韆上,她嗅到熟悉的氣息,轉頭望向聶慈。
「小慈,我沒想到自己能見到桑鈞,當年我死的時候,還怨過他,因為他是鎮宅的狐仙,卻沒能救我,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邪術居然詭異到這種程度,能讓所有人淡忘了我這個人。」單善邊哭邊笑,殷紅血淚順著腮肉往下滑,腐蝕著地面上的大理石。
聶慈暗暗嘆了口氣,將自己查到的線索告訴了單善。
「對你施邪術的人應該是單暮煙。」
單善瞪大雙眼,在她記憶里那個堂妹非常內向,即使寄居在單家,也沒有多少存在感。
聶慈也不廢話,直接將單暮煙現在的照片拿到單善面前。
看見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龐,單善周身瀰漫的陰氣不斷涌動,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確實是你的堂妹,可就算是親姐妹,也很難相似到這種程度。」
「並且單暮煙已經成為華國最出名的舞蹈演員,年初的那支《冬雪》,得到了不少業內人士的讚譽,甚至還有消息說,剛滿三十歲的她,馬上會被評為國家一級舞蹈演員。」
單善張了張口,喃喃道:「單暮煙根本不會跳舞,也沒有成為舞蹈演員的資質。當年她從鄉下來到我家的時候,我曾經教過她幾次,但單暮煙怎麼學都學不會,到了後來,她放棄學習舞蹈,每次僅在旁邊看著我練習,這樣的她,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只憑她自己,當然做不到這點,但她利用邪術偷走了你的天賦、你的容貌、甚至還包括父母親朋對你的關愛。」
聶慈走到單善身邊,取出一尊玉像,將地縛靈身上的陰氣引至玉像之上。
「單善,你想不想重新出現在單暮煙面前?」
單善眼帶絕望,地縛靈不同於普通的厲鬼,她早就被學校的禮堂限制住了,永遠不能踏出半步。
似是看出了單善的想法,聶慈繼續道:「這尊玉像可以讓你暫時離開禮堂,它沾染了你的陰氣,只要離開的時間不超過七天,都不會有問題。」
單善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地方,她胡亂抹了把臉,哽咽問:「我該怎麼做?」
「附身在玉像上即可。」
玉像的原料算不得頂尖,在聶慈的雕刻技藝卻可以用鬼斧神工來形容,再加上玉像雕琢完畢後,她取出了一滴妖血滋養玉像,使其蘊有極其充沛的靈氣,因此單善才能附身在玉像上,暫時擺脫禮堂對她的限制。
半透明的魂魄附身在玉像以後,瞬間化作人類的模樣,外表與十八歲的單善別無二致,也不知單暮煙見到這樣的單善,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走吧,桑鈞還在外面等你。」
聽到後方傳來的腳步聲,桑鈞回過頭,恰好看見了一襲紅裙的少女。
「單善……」
即使知道單善早已化作厲鬼,桑鈞仍習慣了照顧她,他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小心翼翼披在少女身上,憂聲問:「貿然離開禮堂,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小慈雕刻的那尊玉像很特別,靈氣充沛,不會損害我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