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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說話間,侍衛將耳璫放在桌前,婦人接過一看,保養得宜面龐划過驚詫之色,隱隱還透著幾分擔憂。
即使跟女兒重逢的時日尚短,但洪夫人卻格外了解顏舒棠的秉性,知曉她恨極了自己當年的拋棄之舉,若不是生出了什麼大事,她根本不會來見自己。
心裡轉過這種想法,洪夫人疾步走到府門前,將顏舒棠滿身泥污、形容狼狽的模樣收入眼底,她忙不迭地將女子擁入懷中,哽咽著問:「棠兒,你不是待在王府嗎?這是怎麼回事?」
顏舒棠唇瓣緊抿成線,顯然沒有開口的意思,還是於厲代為解釋。
「夫人,趙王已經將舒棠趕出府邸,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心轉意。」
顏舒棠身子顫了顫,仿佛受到了驚嚇那般,於厲也不敢多言,生怕傷了她的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洪夫人將前者帶進府中。
他站在原處逗留片刻,最終還是選擇駕車回到先前的位置等候。
於厲折返王府時,聶家父女剛邁出門檻,聶慈行至馬車跟前,抬手輕輕撫摸馬匹的脖頸,感受到其激盪的氣息,眸底閃過一絲瞭然。
「你等了多長時間?」
於厲恭聲作答:「約莫快兩個時辰。」
聶父倒是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逕自上了馬車,面上顯出幾分鬱郁。
「慈兒,舒棠小時候那麼乖巧,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德行,貪婪自私、狠辣下作、卑鄙無恥,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聶父脊背倚靠著車壁,半晌也沒有想出答案。
聶慈溫聲安撫:「人總是會變的,顏舒棠走到這種地步皆是她咎由自取,與旁人沒有半點瓜葛。」
聶慈甚至覺得,顏舒棠根本沒有變化,她骨子裡就蘊著獨屬於獸類的貪婪自私,只不過往日慣會掩飾,才沒被眾人發現。
父女倆回到瓷窯,聶慈緩步走進臥房,餘光瞥見正與馬夫交談的於厲,眼神愈發冰冷。
於厲是顏舒棠安插在瓷窯的棋子,若是一直留在此地,恐會生出隱患。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撥弄著垂在面前的柳枝,聶慈暗暗思忖,看來,也是時候為早夭的女兒討回公道了。
聶慈心知以顏舒棠的秉性,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她不再是趙王的身邊人,想要對自己下手,勢必要通過於厲。
果不出聶慈所料,顏舒棠在尚書府呆了三日,終於接受了現實,她夢寐以求的瓷方、渴望的權柄以及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全都離她而去,而她之所以會遭受這樣的痛苦與折磨,全是拜聶慈所賜。
顏舒棠恨得幾欲發狂,可她卻無法親自動手,畢竟她雙臂腕骨盡斷,完全使不上力氣。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算放過聶慈。
女子渾濁的鳳眸中爬滿血絲,她思量片刻,換了件不起眼的衣裳,逕自趕往聶家瓷窯。
這幾日於厲一直擔憂顏舒棠的處境,做活兒時也心不在焉,甚至還將老師傅拉制好的瓷胎摔碎了不少。
見他如此粗心大意,聶父不禁搖頭,覺得於厲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晌午時分,於厲四下張望著,確定無人尾隨,這才來到幽深的小巷。
一名身量消瘦的女子站在小巷盡頭,她穿著棉布製成的裙衫,纖腰一束,巴掌大的小臉沒塗任何脂粉,顯得格外素淨,稱得上楚楚可憐。
「舒棠,你在尚書府過得如何?他們可有為難你?」
「於大哥,我母親雖是尚書夫人,卻是二嫁之身,平日裡待在尚書府都必須謹小慎微,生怕被人抓到錯處,眼下我客居在洪家,已經淪為他們鄙夷嫌惡的對象,就算母親想回護,也是有心而無力。」
許是說到了傷心處,顏舒棠忍不住掉淚,無聲抽噎的模樣讓於厲心疼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希望天堂沒有,考試的地雷~
感謝鳳凰花又開的營養液~
第77章 奪得千峰翠色來(二十)
「舒棠,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拿到聶慈手中的瓷方。」於厲拍著胸脯保證。
早先顏舒棠確實想要瓊琚和墨青的製法,但如今的她已經被趙王驅逐出府,就算燒制出精美絕倫的瓷器也無法討他歡心,與其繼續浪費時間,還不如換一種方式讓聶慈付出代價。
女子上前一步,依偎在於厲懷裡,她哽咽著道:「於大哥,現下我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連親生骨肉都無法得見,你能不能幫我完成一個心愿?」
於厲本就愛慕顏舒棠,以往礙於身份的桎梏,從不敢肖想面前的女子,此刻軟玉溫香在懷,他心跳如擂鼓一般,麵皮漲得通紅。
抬手環住女子纖細的腰肢,他啞聲問:「棠兒,你想做什麼?」
顏舒棠眼底划過一絲陰鷙,她死死咬住舌尖,直到唇齒間嘗到一股濃郁的鐵鏽味兒才鬆口。
「我想……殺了聶慈。」
最開始顏舒棠並不打算對聶慈下手,畢竟她與後者在同一屋檐下相處多年,還是有幾分情分在的,可聶慈委實欺人太甚,竟當著王爺的面構陷於她,害她不得不寄人籬下,在尚書府中受盡屈辱。
於厲沒想到顏舒棠會提出這種要求,他不由愣在原地。
「於大哥可是覺得我心腸狠辣?我也不想這麼做,都是聶慈逼我的!因為她,我與宇兒被迫母子分離,終此一生都不得相見,作為一個母親,我心裡的苦又有誰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