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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認識了這麼長時日,顏舒棠早就看穿了於厲的心思——他一直愛慕著自己,喜歡她既可憐又堅韌的模樣。
顏舒棠低垂眼帘,啞聲開口:「想必於大哥也知道,顏家敗落前一直經營瓷器生意,我生父在燒瓷方面付出的心血並不遜於聶老爺子,我是他唯一的女兒,若是不繼承他的遺志,恐怕有關顏家的一切便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若是走到那一步,我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父親?」
說這番話時,顏舒棠眼裡含著淚,淚珠兒要落不落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人心軟,於厲也不例外。
見男子有所動容,顏舒棠紅唇輕啟,語氣誠摯的懇求,「於大哥,你能不能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就當我求你了。」
「舒棠,你別這麼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會推辭。」
「我想讓你和聶慈成親。」
看著於厲滿是震驚之色的面龐,顏舒棠往前走了一步,馥郁的暖香襲來,讓於厲心神搖曳。
「我與聶慈從未見過,她怎麼可能嫁給我?」於厲皺起眉頭道。
「再過不久,聶家會在京城開設一座瓷窯,於大哥燒瓷的技藝不差,又生得一副俊朗不凡的好相貌,只要略花些心思,便能俘獲姐姐的心。」
顏舒棠雖將聶慈稱作姐姐,眼裡卻沒有半分親昵,只有冰冷無情的算計。
她之所以想讓於厲迎娶聶慈,就是為了得到瓊琚和墨青的瓷方,若是無法達成目的,她不介意徹底毀掉聶慈。
正如顏舒棠所說,聶家確實打算將瓷窯設在京城,等到窯口建的差不多了,聶家父女便從昌州一路趕往京城。
聶家的窯工大多是昌州本地人,鮮少有人願意背井離鄉,聶慈也不願勉強他們,索性在京城當地招攬窯工。
招人那天她親自坐鎮,當看到那名高大英俊的窯工時,聶慈渾身緊繃,錐心刺骨的恐懼與憎恨在她四肢百骸間涌動,這是原身殘留著的情緒。
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親手將原身女兒投入冰壺的殺人兇手。
他當著原身的面,將還在襁褓中的稚童扔進冰窟,原身幾乎快被逼瘋了,她毫不猶豫的跳進水裡,想把孩子撈上來,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女兒。
男人行兇時雖然以黑巾覆面,但他的眉眼、他的神情都牢牢印刻在原身腦海中,即便這具身體裡的靈魂換成了聶慈,仍舊無法磨滅。
聶慈眉眼低垂,強行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憎恨。
男子是殺害原身女兒的惡徒,她肯定不會放過,但若是提前動手,必定會打草驚蛇,讓身處趙王府的顏舒棠生出防備。
心裡轉過此種想法,聶慈深深吸氣,情緒逐漸恢復如常,她冷眼望著於厲,道:「你想來我們這當窯工,必須要有真本事,那邊放著三塊瓷石,你由高到低,分辨出它們的質地即可。」
於厲將瓷石按照順序擺放在桌面上,暗自慶幸,幸虧他在舒棠身邊學了製作瓷器的步驟,否則想進入聶家瓷窯,恐怕不是易事。
聶慈沒有刁難於厲,登記了他姓甚名誰後,擺了擺手讓他過關,等一天的甄選結束,她將這些新招人安置在瓷窯的瓦房中。
一眾灰頭土臉的窯工中,於厲相貌疏朗英俊,氣質也尤為幹練,聶父看在眼裡,忍不住贊了一聲:
「這個於厲倒是不錯。」
聶慈眸光微閃,倒也沒再多言,反正顏舒棠費盡心力把於厲安排在自己身邊,與瓷方脫不了干係,只要她將方子緊握在手,任憑顏舒棠有千般計謀都無法得逞。
瓷窯建成以後,很快便走上正軌,接下來的日子裡,聶慈帶領這些窯工燒制器皿,除了配製釉水以外,所有的工序都未曾隱瞞。
大部分窯工都覺得東家此舉合情合理,畢竟釉料配方是每個家族的不傳之秘,若是被外人知曉,極有可能復刻出同樣的瓷器。
但於厲卻格外焦急。
他扮成窯工就是為了獲取釉方,可聶慈看管得極嚴,每日將配好的釉水帶到瓷窯,若是用不完則會連夜帶走,根本不給於厲竊取的機會。
無奈之下,於厲只能按照顏舒棠的計劃行事,想辦法毀了聶慈的清白。
昌州商事盛行民風開放,男女和離雖然不多,倒也不算罕見,可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規矩森嚴,女子拋頭露面都會引發不少風言風語,只要運作得當,他就可以利用「貞潔」二字牢牢掌控住聶慈。
再過不久,便是趙王的生辰,顏舒棠身為趙王府唯一的夫人,自然要籌備這場生辰宴。
與其他天潢貴胄不同,趙王不僅邀請了達官顯貴、世家公子,還請了不少瓷器商人,研製出瓊琚和墨青的聶家父女也在受邀之列。
得知聶慈收到了請柬,顏舒棠眸底划過狂喜之色,當即便做下決定。
耗費了這麼長時間,於厲仍沒有取得瓷方,若是自己不幫他一把,只怕會蹉跎更久。
這麼一想,顏舒棠派人給早已改嫁的生母送了封信,讓她想辦法弄些催情藥酒,屆時只要將桌面上的酒水一替換,聶慈飲下藥酒,勢必會露出醜態。
當初顏母改嫁那人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吏,但過了十年,那人也成為二品大員。
顏母自覺愧對女兒,從來不會拒絕顏舒棠的要求,即使她知道女兒討要這催情藥酒不太妥當,也說不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