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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若不是聶慈鑄造過無數鐵畫,恐怕這一次真會失手。

    眼見著聶慈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圓盤,老師傅面色漲得通紅,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聶,你天生就是當窯工的料,第一次拉坯就能有這種效果,可比老徐強多了!」

    隨後老師傅又指點聶慈如何修坯,將圓盤塑造成型。

    與此同時,遠在昌州城內的顏舒棠,也被孫家的一頂軟轎抬進了文蕭院。

    大抵是被蛛毒摧殘的時間過長,孫澤生的模樣比先前還要憔悴,他整個人消瘦許多,眼眶凹陷,雙頰泛著灰敗的青黑,躺在臥房的床榻上,若不是時不時咳嗽兩聲,與死人也沒有多大差別。

    看到這樣的孫澤生,顏舒棠低垂眼帘,不讓孫夫人發現自己臉上的厭惡之色。

    「舒棠,伯母明白你受委屈了,可澤生的身體耽擱不得,必須儘快取血。」

    說話間,孫夫人擺了擺手,便有丫鬟端著紅木托盤走進來,上面擺著一把匕首和一隻瓷碗。

    顏舒棠心知自己別無選擇,她乖順地點點頭,也沒有多言,逕自拿起匕首劃破腕間的嫩肉,殷紅鮮血仿佛小蛇一般,蜿蜒淌進雪白的瓷碗。

    看到這一幕,顏舒棠眼眶略略泛紅,心底對聶慈的恨意也攀至頂峰。

    要不是那個賤人在爹娘面前搬弄是非,自己根本不必受這種苦楚,也無需自損根基,只為救下孫澤生這個廢物!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rgmau、鳳凰花又開、齡衫三位妹砸的營養液~

    第61章 奪得千峰翠色來(五)

    先前給孫澤生看診的神醫曾經交代過,為了確保提供藥引之人的安全,每次取血的量不宜過多,否則便成了竭澤而漁,恐會傷到那人的根本。

    前世原身作為孫家的兒媳,即使親眼見證了顏舒棠坐在床畔給孫澤生餵藥的畫面,但她良善怯弱,無法回絕孫母的要求,被迫日日為孫澤生提供藥引。

    孫母本就嫌棄聶家是個破落戶,再加之原身的性情也不討喜,取血時愈發沒有節制,每回都要采上半碗才作罷。

    這般損耗精血,就算神醫開了不少補血益氣的膳方,依舊讓原身元氣大傷,短短半月時間,原身仿佛蒼老了十歲,聶父聶母覺得格外心疼,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女兒已經嫁到了孫家,他們也不好插手。

    但顏舒棠到底與聶慈不同,她是孫澤生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孫母不想讓兒子生出芥蒂,眼見著那隻小碗盛了四分之一的鮮血,便擺了擺手,兩名丫鬟快步走上前,給面色慘白的顏舒棠包紮傷口。

    嬤嬤帶著藥引去小廚房熬藥,孫母不緊不慢走到顏舒棠跟前,語氣中透著幾分滿意,「舒棠,你是個好孩子,等澤生痊癒後,你可願意進孫府?」

    顏舒棠心思本就縝密,自然發現了孫母沒用「嫁」這個字。

    她完好無損的右手此時藏在袖籠中,死死握拳,那張姣美的臉上卻刻意流露出幾分黯然。

    「伯母,棠兒生父早逝,母親又改嫁京城,即便養父養母待棠兒視如己出,也改變不了我的身份,我實在配不上澤生,又怎敢肖想呢?」

    孫母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你身份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澤生心裡有你,伯母年歲大了,希望能早日抱上孫兒,要是你願意的話,改日伯母必定前往聶府,跟你養父母說合……」

    「澤生體內毒素還未清除,等他痊癒也不遲。」顏舒棠婉言謝絕。

    等少女乘著軟轎離開文蕭院時,孫母望著那道窈窕的身影,忍不住啐了一聲:「分明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罷了,居然不願給澤生做妾,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站在一旁的嬤嬤邊給主子揉按肩膀,邊試探著問:「夫人,方才顏小姐並沒有直接拒絕,也許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孫母搖搖頭,「顏舒棠確實對澤生有幾分情意,可她不願為妾,妄想著堂堂正正的嫁進孫家。」

    「聽說聶老爺聶夫人待她極好,甚至連親生女兒都比不過她。」

    「待她再好有什麼用?將來聶家的三個窯口都會落到聶慈手裡,顏舒棠只怕什麼都拿不到。」

    孫家的奴僕熬好藥時,顏舒棠已經回到了聶家,她站在主臥外,注視著正在刺繡的聶母,怯怯喚了一聲。

    「娘。」

    聽到顏舒棠的聲音,聶母急忙迎了出來,她眼眶略微泛紅,低聲開口:「舒棠,你爹雖然將你禁足了,但他心裡還是疼你的,等他消氣就好了。」

    對聶母來說,顏舒棠和聶慈一樣,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女兒,即便她跟舒棠之間並無血緣關係,但這份母女情卻做不得假,為了不讓舒棠受委屈,她待養女比親女還要用心,甚至想將聶家位於昌州城內的窯口交給顏舒棠打理。

    如此一來,她的女兒便不會任人欺凌。

    這幾日顏舒棠一直處于禁足當中,除了前來送飯的婆子外,再也沒有見過旁人,若不是聶家與孫家商量妥當,需要顏舒棠取血製藥,恐怕她仍不能踏出院門半步。

    顏舒棠咬住下唇,滿眼儘是愧色,「娘,女兒知道錯了,我能不能跟姐姐道聲歉?」

    聶母揉了揉養女的腦袋,頗為心疼地道:「慈兒去了隱泉,幾月之內想必都不會回府,你好生調養身子便是,你姐姐最是心軟,等過了這段時間,她定不會跟你計較。」

    顏舒棠眸光微閃,攥緊了絹帕,問:「隱泉?那處地勢偏遠,姐姐為何要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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