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鳳凰花又開的營養液~

    第59章 奪得千峰翠色來(三)

    聶慈拿到和離書後,帶著神情恍惚的聶母和臉色蒼白的顏舒棠乘車離去。

    回想起孫府中發生的一切,聶母嘴唇微顫,急聲問:「慈兒,孫家真會同意將三名老師傅送來嗎?趙師傅年歲大了,近來精力愈發不濟,他跟你爹提了好幾次,想回鄉下老家生活,但你爹為了瓷窯考慮,一直不允,若是今後有孫家的師傅坐鎮,讓趙師傅返鄉應當也無大礙。」

    即使坐在馬車內,聶慈的腰背依舊挺得筆直。

    她雖然沒跟聶家夫妻打過交道,卻瀏覽過原身的記憶,因此也對聶父聶母有著頗深的了解。

    夫妻二人以售賣瓷器為業,但本身卻對燒瓷的過程不甚清楚,非但無法分辨出窯工的水準,還遺失了聶老爺子留下的釉料秘方,如此一來,燒制出來的瓷器只會越來越差。

    「母親,孫家肯定會答應我的條件,畢竟孫澤生體內的蛛毒亟待徹清,若是再耽擱下去,他下半輩子只能躺在床榻上度日,相信孫家人也能分清孰輕孰重。」

    聶慈從衣袖中取出一隻鵝蛋青的胭脂盒,放在掌心細細賞玩。

    瞥見聶慈的悠然自在的模樣,再看到顏舒棠紅腫的眼眶,聶母不禁有些心疼,「難道真要讓舒棠取血製藥?」

    「不然呢?」聶慈挑了挑眉。

    「舒棠雖然不是我們聶家的骨血,但她和我們相處了整整十年,你也知道她身子骨有多孱弱,哪裡能受得住日日取血?」聶母拿起絹帕輕輕擦拭眼角,顯然捨不得讓顏舒棠受苦。

    此時顏舒棠坐在馬車的角落,她雙眼緊閉,仿佛睡著了一般,但聶慈卻從她不斷顫動的眼睫發現她並未入睡。

    「母親,能採血的僅有兩人,不是顏舒棠就是我,您說該如何選擇?」聶慈語氣淡淡。

    聶母噎了一下,她眼底滿是糾結,過了半晌才吶吶開口:「慈兒,能不能這般行事,你與舒棠交替採血,反正只是提供藥引罷了,不拘身份,這樣也不會傷及你們姐妹二人的根本。」

    聶慈心知肚明,聶母之所以如此提議,只是不願讓顏舒棠受苦罷了,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她全然不在乎。

    「方才您也看到了,不是我強逼著舒棠採血,而是她心甘情願為孫澤生熬藥,若不是驚擾了他們,只怕他二人還倚靠在床頭訴衷腸呢!況且我之所以會和離,究其原因,便是孫澤生與舒棠生出了情愫,他們兩個厚顏無恥犯下的錯處,憑什麼讓我來承擔?」

    活了這麼多年,顏舒棠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指甲死死摳住掌心,許是用的力道過大,絲絲縷縷的鮮血不斷往下淌,幸而衣袖足夠寬大,才沒被聶慈母女發現。

    好不容易挨到了聶府,顏舒棠「幽幽醒轉」,她跟在聶慈身後往裡屋行去,一路上連頭都不敢抬。

    「舒棠小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被慈小姐欺負了?」正在掃地的丫鬟小聲問道。

    「應該不會,慈小姐木訥不假,卻不是那種刻薄之人,以前待舒棠小姐更是事事謙讓,怎麼可能欺負她?」另一名年紀稍大些的丫鬟答道。

    三人走進堂屋,聶父恰好坐在八仙椅上飲茶,他瞧見聶慈,下意識皺緊眉頭,問:「慈兒,你突然歸家可曾知會公婆?既嫁了人,便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胡鬧,總要守規矩。」

    「父親,因為舒棠的緣故,女兒已經與孫澤生和離了,和離書就在此處,只需改日去官府登記造冊即可。」聶慈自顧自走上前,視線落在聶父品茗的茶盞上,看到光潤幽微的釉色,便猜出這是聶老爺子在世時燒制的弄影瓷。

    聶父瞳仁一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胡鬧!你是瘋了不成?為何要與澤生和離?」

    聶父猛地衝上前,斥責了一通後,突然覺出不對,問道:「你說是因為舒棠的緣故,跟舒棠有什麼關係?」

    聶慈倒了杯茶,吹散裊裊熱氣,輕聲解釋:「您有所不知,當初孫澤生想求娶的是舒棠,但咱們家生出了誤會,讓我嫁了過去。反正舒棠與孫澤生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我又何必留在孫府礙眼?」

    聶父的目光落在瑟瑟發抖的顏舒棠身上,他與聶母不同,即便心疼養女的身世,卻不會越過自己的親生女兒,只不過平時由聶母打理後宅,行事才顯得偏頗。

    「舒棠,你姐姐說的可是真的?」聶父語調淡漠,其中蘊著的冷意讓顏舒棠慌亂不已。

    她忙不迭地解釋:「爹爹,事情不像姐姐說的那樣,我跟孫公子並無瓜葛……」

    「是嗎?那你為何要取血製藥?」

    「我、我只是不想讓姐姐受皮肉之苦,才代替你採血熬藥。」顏舒棠不敢與聶父對視,垂眸望著地面上的青磚。

    「即使如此,你也不必坐在孫澤生床前,一勺一勺給他餵藥,難道舒棠真覺得這般親近的舉動不算越矩?」

    聶家待顏舒棠堪稱仁至義盡,在她懵懂年幼之際為她遮蔽風雨,她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恩將仇報,害死了原身和原身的女兒。

    因此,聶慈不打算放過顏舒棠。

    「我想著孫公子是姐姐的夫君,我作為妹妹,照顧他也沒什麼大礙,誰曾想會讓姐姐心生芥蒂,釀成和離的惡果。」

    說這番話時,顏舒棠暗恨不已,她不明白聶慈到底著了什麼魔,竟像一條瘋狗似的死死咬住她不放。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