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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女兒死後,原身終于堅持不住了,病死在第二年的初春。

    她死後,魂魄盤桓在孫府,發現這一切竟然都是顏舒棠的設計!

    她厭惡聶慈,便想方設法抓住孫澤生的心;她想要弄影瓷的秘方,便殘忍殺害了原身的女兒。

    誰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顏舒棠所為,聶父聶母把她當成下半輩子的依靠,視若掌珠,孫澤生將她看作畢生摯愛,發誓永不再娶;而京里的那位貴人,則因為弄影瓷對顏舒棠親眼有加,聘為正妻。

    梳理完原身的記憶,聶慈忍不住嘆了口氣,最開始她把顏舒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想著後者孤零零的寄人籬下,心裡肯定害怕。

    哪知道「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她想像中的以真心換真心從來都不存在,打從顏舒棠來到聶家的第一天,便生出了取代原身的念頭。

    聶慈捂住滯悶生疼的心口,立時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孫澤生亟待藥引解毒的時候——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此時顏舒棠大抵就在孫澤生的臥房中,溫柔小意的給他餵藥。

    聶慈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也不像原身那樣在乎孫家的顏面,她垂眸思索片刻,將尚未熬好的藥湯倒進瓷盅里,端起來,逕自往正堂的方向趕去。

    今日顏舒棠並不是單獨來府,而是跟著聶母一起來的,她為了給孫澤生送藥,尋了個由頭離開堂屋,跑到了姐夫的臥房中。

    聶慈緩步走進屋內,先向孫母和聶母行了禮,才模仿著原身的語氣,溫聲開口:「母親,兒媳已經取了血,也熬好了藥,莫不如現在給夫君送過去,早一刻服下,也能早一刻拔除餘毒。」

    孫母雖然不喜聶慈這個兒媳,但對孫澤生卻尤為在乎,她站起身,嘆了口氣道:「親家母,咱們一起去看看澤生吧,自打他中了蛛毒,身體日漸虛弱,我這個當母親的委實難過,恨不得親自割肉放血為他解毒,可神醫說過,藥引必須要陰年陰月出生女子的鮮血,如此便只能讓慈兒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聶母心疼女兒不假,但解毒事關女婿性命,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拍了拍聶慈的手背,低聲囑咐:「澤生在燒瓷方面頗有天賦,又是為了尋找原料才中了毒,你日後要好好照看他,知道嗎?」

    聶慈低低應了一聲,跟在孫母身後,一步步往文蕭院的方向行去。

    頓了頓,聶母又道:「今早你妹妹提著食盒過來,說要給你送些點心,你可見著她了?」

    聶慈眼底划過絲絲諷刺,但她知道,比起自己,聶母更疼愛乖巧懂事的養女,因此她也沒說別的,只淡淡道:「許是在房間等我,待會瞧過夫君以後,我再去找她。」

    孫澤生愛慕顏舒棠,自然事事為她思慮周全,為了保全心愛女子的閨譽,他將院內所有的丫鬟奴僕遣退,只留下一個信任的老嬤嬤。

    因此孫母一行來到文蕭院時,連一道人影都沒看見。

    孫母面色微僵,暗暗啐了一聲:「這個奴才都跑瘋了,竟然不知道照料主子,慈兒,晚些時候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們。」

    聶慈刻意露出幾分黯然,扯了扯唇角。

    孫母也知道兒子不喜聶慈,連帶著府里的奴僕也能爬到少夫人頭上作威作福,可無論如何,聶慈都是孫家未來的主母,總要掌家理事,否則後宅定會亂作一團。

    孫母抬手推開緊緊闔上的房門,甫一抬眼,便瞧見一名窈窕纖柔的女子坐在床頭,女子穿著緋色裙衫,頭戴玲瓏玉釵,不是顏舒棠還能有誰?

    此刻顏舒棠手裡端著藥碗,正湊上前給孫澤生餵藥,兩人姿態親昵,孫澤生眸底含著的款款深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不僅孫母愣住了,聶母神情也不太好看,她沉聲呵斥:「舒棠,還不過來!」

    顏舒棠萬萬沒想到,孫母和聶母竟會突然出現在文蕭院,她面上血色一寸寸褪去,唇瓣顫抖,呆呆望著聶慈手中拎著的食盒,不知該如何解釋。

    回過神後,顏舒棠忙不迭地站起身,吶吶道:「我聽說姐夫中了毒,必須要用陰年陰月女子的血當藥引,才能恢復,便想著給他送藥。」

    聶慈神情冰冷,一步步走到女子面前,指著躺在床上的孫澤生,問:「你可知道他是誰?」

    打從被聶家收養那日,顏舒棠就被聶家人捧在掌心,沒有受過半點委屈,現在聶慈像審問犯人那樣叱責她,讓顏舒棠覺得格外不忿。

    「是孫家的少爺,也是聶家的姑爺。」她含糊回答。

    「你還忘了一點,孫澤生是你的姐夫!即使他身體不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容易引發風言風語,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也要為聶家想想!」

    聶慈不是原身,自然不會對顏舒棠百般忍讓,這檔口她之所以刻意刁難後者,就是為了逼孫澤生主動回護自己的心上人,這樣一來,她就可以順水推舟,想辦法與孫家劃清界限。

    孫澤生果然捨不得讓顏舒棠受委屈,他勉強撐起虛弱的軀體,冷冷瞪視聶慈,「舒棠之所以自傷,是不希望你這個當姐姐的吃苦,你不替她考慮也就罷了,還懷疑她的苦心,你要是再口出惡言,我直接休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聶慈挑了挑眉,她打開食盒,端起略微燙手的湯藥,朝著孫澤生臉上潑去。

    「顏舒棠口口聲聲說不想讓我受傷,但她送藥前卻從來沒有知會過我,這碗藥里有我的血,既然你不稀罕,那我們便和離吧,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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