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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安時瀚窩在沙發上,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窩深陷,皮膚蠟黃,配上亂糟糟的頭髮,與之前那個風度翩翩的知名畫家有著天壤之別。

    他大口大口地灌著白酒,右手死死攥住手機,眸底涌動著無盡的怒火。

    片刻後,他按下聶雲念的號碼,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

    「喂,你是?」因為雙目失明的緣故,聶雲念看不見屏幕上的來電提醒。

    「聶小姐,是我。」

    聽到男人低沉而又熟悉的嗓音,聶雲念面頰霎時間失了血色,因力氣用得過大,她的指尖也泛起青白。

    此時病房裡只有聶雲念一個人,她神情陰沉沉的,壓低聲音問:「先前不是說過嗎?沒有大事不要輕易聯繫我,避免被別人發現。」

    即使隔著話筒,安時瀚也能感受到聶雲念那副急於撇清關係的嘴臉,他唇角勾起一絲諷笑,冷聲道:「怎麼?我都快被你妹妹送進監獄了,難道還不算大事嗎?」

    「你也知道我受了傷,什麼都看不見,也幫不了你。」聶雲念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行保持理智。

    安時瀚陰瘮瘮地威脅:「你不幫忙也可以,在我下地獄之前,總要找個伴吧……」

    「你等等!」

    聶雲念有些急了,她怕安時瀚狗急跳牆,將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抖出去。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此時此刻,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聶雲念只能妥協,否則以安時瀚的瘋狂程度,恐怕真會將她一起拖下水。

    「很簡單,你讓聶慈出具諒解書。」安時瀚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只要聶慈同意諒解自己的行為,事情就還有迴旋的餘地。現在信息更新疊代的速度極快,要不了多久,網友們便會將這件事徹底拋在腦後,屆時他無須費力洗白,也能繼續待在繪畫界。

    「不可能!聶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出諒解書?」聶雲念覺得安時瀚這個要求無比荒唐。

    「你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讓趙雨菲去做,否則你在眾人眼裡完美無瑕的假面便會被徹底揭開,那樣的後果無論你我都不想看到。」

    安時瀚打了個酒嗝兒,冷笑著掛斷電話。

    他清楚聶雲念有多愛惜自己的羽毛,為了名譽與未來,這個女人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

    第18章 我以我手繪錦繡(十八)

    在醫院的精心調養下,聶雲念的身體日漸好轉,除了看不見東西以外,她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可越是如此,她內心越是焦灼。她的眼睛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視線所及之處儘是一片黑暗,如果沒人攙扶,她連走路都不太穩當,更別提跳舞或者拍戲了。

    這樣的處境已經足夠讓聶雲念崩潰,偏偏安時瀚還在不斷威脅她,讓她阻止聶慈起訴。

    聶雲念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難以入眠,食不下咽,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猶如皮包骨一般。

    趙雨菲將長女憔悴的模樣收入眼底,說不出的心疼,她端了杯熱牛奶走到病床前,溫聲誘哄道:「念念,有什麼事情跟媽媽說好不好?千萬別悶在心裡。」

    回想起安時瀚曾經做過的惡事,聶雲念打了個激靈,她深深吸氣,一把抓住趙雨菲的手,流著淚哀求:「媽媽,當初我為了緩和小慈與家裡的矛盾,特地聯繫了一位知名畫家,給那位畫家一筆錢,讓他搬到水灣鎮和小慈做鄰居,哪知道那名畫家是個人面獸心的混蛋,他想要侵犯小慈,好在沒有得逞……」

    聽到這番話,趙雨菲也嚇了一跳,她雖然厭惡聶慈,但聶慈到底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要是真被人糟蹋了,聶家的臉面往哪擱?

    聶雲念即便看不見,也能感受到趙雨菲驟然緊繃的身軀,她低垂眼帘,遮住眸底的暗色,眼淚掉的更凶。

    「媽媽,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好,輕易相信了一個衣冠禽獸。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安時瀚是我找來的,若是小慈真提起訴訟,那我該怎麼辦?」

    母女倆相處了這麼多年,對趙雨菲而言,相信聶雲念所說的一切已經成了本能,她根本沒去懷疑話中的真實性,只想著不能讓長女受委屈。

    「念念別急,我現在就給聶慈打電話,讓她庭外和解,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沒必要鬧到檯面上。」

    趙雨菲安撫的捏了捏聶雲念的指尖,隨即按下聶慈的號碼,那邊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

    「小慈,聽說你最近要打官司,對不對?」

    女人的嗓音溫柔,仿佛海面上泛起的漣漪,滌盪心弦,但對於聶慈來說,卻如同冬日裡的凜冽寒風。

    聶慈用肩膀夾著電話,右手握住鑽子,仔細雕琢畫中狸貓的鬚髮。

    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又和淮市博物館捆綁在一起,你的言行舉止都代表著博物館,在這種情況下,與安時瀚打官司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勸你放棄吧。」

    即使早就猜到了趙雨菲的意圖,聶慈心底仍湧起一股不甘,這是屬於原身的情緒。

    原本的聶慈對母親的孺慕有多深,她承受的痛苦就有多濃。

    「我鍛造鐵畫的視頻確實發布在博物館官網上,卻不代表我與博物館是一體的,更何況,我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是受害者啊,運用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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