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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9:50 作者: 石上清泉
    聶慈眯起雙眼,仔細端量著自己剛剛畫的畫,裡面的山巒起伏,水波紋理全都不容錯過。

    鐵畫如積木成林,需先從細微的部件做起,再逐漸焊接,在此過程中,各部分大小必須與原畫稿保持一致,否則很難貫通一體。

    鐵砧邊上就是紅爐和風箱,聶慈將鏡頭調高,紅爐和風箱切入畫面。

    【咦,工作間裡怎麼有火爐?博主到底要做什麼?】

    【今天的畫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樣,線條雖寥寥,韻味卻足,我挺喜歡這副畫的,博主多少錢出售呢?】

    【這是不是紅爐啊?】

    鑄造鐵畫時必須全神貫注,因此聶慈也沒再分心看向評論,她反覆拉動風箱,使紅爐的溫度迅速上升,而後便將熟鐵放入其中。

    鐵塊從初時的灰褐色緩緩變得通紅,質地也軟化不少,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那股熱度。

    聶慈的手很穩,動作也堪稱利落,飛快的將燒紅的鐵塊放在鐵砧上,用錘子不斷敲打,促使鐵塊延展成型。

    鐵畫最講究的就是功夫,所謂「紅鍛則柔,冷敲則硬」,鍛打技巧也是重中之重。

    直播間的觀眾們覺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只見一隻白淨的手牢牢握住分量紮實的鐵錘,如臂使指,錘影翻飛,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好、好有力量感!】

    【難道聶慈是被武林高手收養了?那麼沉的錘子,她也能使得這麼溜,我要獻上自己的膝蓋。】

    【呵呵聶慈為了流量臉都不要了,怪不得她今天沒有出鏡,原來是想出這種辦法炒作,艹男友力嗎?我敢保證,現在打鐵的人肯定不是聶慈。】

    鐵畫雖是以鐵鑄就,但最終仍在框架內拼接,因此聶慈勢必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熟鐵敲擊成型。

    原身的體質並不算好,養父母去世後,她的飲食變得不太規律,此時額角滲出一層薄汗,雙頰也在身畔紅爐的炙烤下漲得通紅。

    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噴子還在直播間裡上竄下跳,聶慈已經將熟鐵敲擊的似模似樣。

    網友們看得嘖嘖稱奇,卻沒有多少人知道聶慈究竟在做什麼。

    拉動風箱的呼呼聲不斷作響,其中夾雜著錘打鍛造的聲音,有的觀眾覺得無聊,這會兒已經退出直播間;有的觀眾對聶慈的舉動尤為好奇,便還保留著這個界面,時不時掃上一眼。

    聶慈開始直播時,徐子寅剛離開聶家,聶雲念一個人站在陽光房裡,慢條斯理地修剪芍藥的花枝。

    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不斷振動,她回頭看去,發現是經紀人耿莘打來的。

    「雲念,聶慈是不是你妹妹?」

    聶雲念從來沒在人前提及過聶慈,她先是擰緊眉,又想起淮市日報上發布的聲明,輕輕應了一聲。

    「那你快讓她刪微博,現在事情發酵的這麼大,對你的影響也不小,這幾天我還在給你接洽新戲,要是傳出黑料,歐陽肯定不會用你。」

    歐陽是娛樂圈內知名的導演,最近要拍一部獻禮片,紀念祖國華誕,裡面有個角色非常適合聶雲念,耿莘一直在爭取這個角色。

    「什麼微博?」聶雲念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

    電話那端的耿莘揉按著額角,咬牙道:「你居然還不知道嗎?聶慈也太胡鬧了,她把你和趙女士的電話錄音發到網上,證明自己是被誣陷的,偏偏潑了你一身髒水……」

    聶雲念用力咬住舌尖,濃郁的血腥氣在唇齒間蔓延,她沒有掛斷電話,指尖顫抖的切到微博,點進了聶慈的主頁。

    當聽到那段熟悉的對話時,女人面色煞白,嘴唇都沒了血色。

    聶、慈。

    聶雲念無聲默念著聶慈的名字,眼睛裡藏著濃到化不開的憤恨與憎惡。

    老天為什麼要如此嚴苛地對待她,打從記事起,聶雲念就明白自己的親人只有趙雨菲,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聶雲念不理解,同樣是母親的女兒,憑什麼聶慈能夠留在親生父親身邊,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所有人的喜愛,而她卻必須事事爭先,才能得到那些人的關注。

    這個世界真不公平,不是嗎?

    好在後來聶慈被人販子拐走了,她成為這個家庭的唯一,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偏偏本該消失的人再度出現,還一再給她找麻煩。

    「耿姐,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家做的不對,我也願意跟小慈道歉,可是以她目前的狀態,應該不會主動替我澄清。」聶雲念支支吾吾道。

    耿莘自然也明白這一點,畢竟聶慈剛跟聶家撕破臉,甚至連斷絕關係的聲明都發布了,怎麼可能向聶雲念低頭?

    「算了,本來就是趙女士自作主張,用那種不堪的手段讓聶慈退婚,哪知道會起到反效果,幸虧你不必因此承擔責任。歐陽導演那邊我會再想辦法,最近幾天你別出門了,好好在家休息。」

    聶雲念輕聲應是,掛斷電話後,她在微博搜索欄中輸入聶慈二字,便彈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消息。

    她抿了抿唇,指尖不斷往下滑,很快就看到聶慈正在直播的消息。

    循著網友發出的連結,聶雲念點進直播間。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四四方方的鐵砧,上面放著一幅寡淡的山水畫,沒用其他顏色,灰撲撲的,她向來對畫不感興趣,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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