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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她睜著眼睛四處去看,室內竟靜悄悄地燃著燭,燭火搖曳,可不是如夢初醒的場面麼?
南星聽見聲響,跑了進來,秦緣圓扶著額角問:「駙馬呢?」
「駙馬爺給您煉藥去了。」
「何時的事情,我怎麼一點聲響都不曾聽見?」
「大約是還早罷,天不曾亮,駙馬便出去了,叫奴婢好聲看顧您,讓您多睡一會呢。」
秦緣圓渾身一松,復又躺下。
人還在,去給她煉製解藥去罷了。
他連著趕了幾日幾夜的路,好不容易睡一場安穩覺,一大早便起了,秦緣圓實在覺得心疼,閉著眼睛咕噥:「你去將他叫回來,我也不差他那一日半日的時間,他莫熬壞了。」
南星將幔帳拉開,露出了冬日午後慘澹的天空,又將燭火吹熄,然後才笑著去扶懶洋洋的她:「殿下,如今丑時都快過了,您快起來墊一墊肚子罷,何況駙馬爺去哪兒了,奴婢並不知曉。」
秦緣圓直起身板,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昏昏,鵝毛似地雪還撒著,外頭白茫茫一片,蕭索得很,她有些好奇:「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她本就嗜睡的,但一覺睡到下午的情況,在坐穩了胎後便未再有過。
想了想,玄迦昨夜回來,將她的脈案、藥方子悉數看過了,又親自寫了方子,當即便喚人熬了過來,她不情不願,卻還是被他哄著喝了。
她睡了許久,大約仍是那碗湯藥的緣故。
秦緣圓笑著嘆息一聲,玄迦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無微不至。
簡單地洗漱吃了些膳食,也不見玄迦歸來,秦緣圓終於想起去排查皇后安胎藥一事。
於是在探望過皺皺巴巴的小皇子和產後虛弱的蕭皇后之後,秦緣圓便揪著鳳儀宮的管事公公:「錢公公,查得如何了?」
「殿下,奴才比對過那藥渣了,娘娘昨日服的乃是膠苗胎元飲,防得都是人參、當歸、杜仲、白芍、熟地黃、白朮、黃芪等溫補的藥材,能補氣益血,最能撫產婦血氣虛弱所致胎動不安。」①
秦緣圓蹙眉:「既是能緩解胎動不安、胎漏,那為何我母后服用之後即早產呢?竟一點痕跡都不曾尋著麼?」
錢總管揮了揮手中拂塵,面上有些懊惱,半伏著身子,嗓音尖細的:「一應飲食用品,皆查過了,確實尋不出什麼蹤跡,奴才辦事不力,請殿下恕罪。」
「可將那藥渣拿給太醫辨過了?」
錢總管恭敬道:「有的,太醫只說那藥渣是對的。」
秦緣圓神色一凜,口氣也嚴肅:「他昨夜還信誓旦旦說安胎藥有詐?」
若非他吼那一嗓子,她怎會巴巴地去抓人?何況簫蘭因足足早產了月余,又這樣突然,不該是有詐麼?
若真的有詐,不將幕後之人尋出來,簡直是如芒在背。
女郎生得大氣而濃艷,與權傾朝野的晉國公生得十分相類,一身氣勢又像足了蕭皇后,錢總管被她盯得心頭一寒,膝蓋一軟,竟跪了下來,慌忙解釋:「他說娘娘那症狀便是服食了相剋的之物,但看脈並不能尋出是何物所致,奴才無用,還請殿下恕罪。」
秦緣圓乜他一眼:「動不動就下跪的,快起來,又沒說怪你,相關人等繼續拘著,將她們住所仔細搜一遍,藥渣留下,你先出去罷。」
她無奈地望了一眼誠惶誠恐的錢公公。
「公公。」
錢總管瑟縮一下,顫著聲道:「唉。」
秦緣圓捏著額角,無奈至極地笑了,心道她有這麼嚇人麼?
她極力維持正常的口吻:「莫慌。」
錢總管點了點頭,很慌張地跑了出去,因為步伐邁得有些大,細白的皮肉都有些顫抖。
她無奈又好笑地掃著錢總管的背影,心中卻惱,這幕後黑手,有這般厲害麼?
「拿過藥渣來,我仔細看看。」
這是昨日午後剩下的藥渣,如今已幹了大半,味道已然很淺淡了,除卻那些大塊的殘渣,便剩下些細屑絲條罷了。
她久病成醫,對著那分明的藥材仔細分辨,竟慪氣地發現,真如錢總管所說,一切都是對得上的。
正在秦緣圓捻著那些藥渣生悶氣之時,玄迦回來了。
落雪的天氣,他身上仍是單薄的錦衣長袍,不過領口和袖口,滾了一圈絨毛,叫人曉得這是冬天的衣裳而已。
秦緣圓將鋪在腳上的薄毯掀開,起身想去抱他。
她是最怕冷的,披香殿中通著地龍,她尋常坐著也習慣圍一圈毯子,也不曉得玄迦和她呆在一處,會不會熱得慌。
他站在門邊的炭盆處,抬手阻著她靠近:「莫過來,我身上冷,仔細過了寒氣與你。」
秦緣圓便不作聲地看郎君伸出那玉骨雕鑿似的手,烘在炭盆的火光上,被映出了淺淺的紅,她忍不住伸手去抓。
郎君的手已被烘得很暖,他反握著女郎嬌小的手,執著她的手一道去蹭她的面頰:「怎麼繃著臉,不大開心。」
秦緣圓去抱玄迦,蹭在他胸口,悶悶道:「太醫說我阿娘安胎藥中有詐才會早產,可那藥渣分明是正常的,一點兒頭緒也尋不到。」
她鬆開掛在他身上的手,去指擺在桌上的藥渣:「吶,我在看著呢,也都是什麼人參阿膠黃芪,全是好東西。」
玄迦將她橫抱起來,二人一道歪在鋪著皮毛的貴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