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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他無不遺憾的:「但貴妃從來做不了皇帝的主,一絲一毫也不行,大約佟家還是壓錯人了,不如舅父直接同外甥討要好處,會簡單些。」
最後,蕭四郎口中含著肉,模糊不清,又老成的:「反正,她頂有所求,也沒什麼好心思便是了。」
秦緣圓被蕭四郎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姐弟二人歡歡快快地用了一頓晚膳。
回到披香殿時,秦緣圓吩咐南星:「看好了佟嘉月。」
佟家的事情,自是佟家在朝為官的人操持,那些派去西山的探子,宮內的細作,國公府的內鬼,便是他們的手筆。
但這些大約和佟嘉月沒有關係,論理,她應掀不出什麼波瀾,但她對自己的惡敵意太過明顯,便只能多加防範了。
但幾日過去,佟嘉月倒也不見異動,無非是和方貴妃說說話罷了,很快又出宮去了,久而久之,秦緣圓便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她了。
秦緣圓最擔心的便是,蕭蘭因腹中胎兒月份漸漸大了,七月時便有見紅,太醫再三提醒,有早產之虞。
此時距離玄迦前去南越已過了三月有餘,時節由秋轉冬,轉眼間新歲已臨,但這個新年,恐大魏上下,未有誰的心是放下的。
安西戰事未歇不說,西山行宮竟也不安寧,不日前鬧出了疫病,說是皇帝太后宮妃,甚至連晉國公都染上了,圈在西山不得出。
一國天子、把持朝政的重臣雙雙罹患惡疾,如何不叫人心惶惶。
但秦緣圓卻絲毫不受影響,十分自得。
蕭蘭因進門時,她正拿著玄迦送的信,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笑眯眯地看,這封信是趕在除夕前送回來的,因為過分珍重,她已反反覆覆看了許多日。
玄迦同她道歉,說是取毒時遭了些波折,但如今諸事已畢,不日便要返回長安。
算著日子,大約也就在這幾日。
若他回來,見著自己的肚子,也不知作何反應。
但總歸會高興罷?
如此想著,面上付出了幾許憨傻的甜笑也不察覺。
「什麼事情這樣開心?」
秦緣圓一驚,自然反應將信紙往桌底下藏,對上蕭蘭因笑吟吟的眼眸,正打趣著去看她桌下的手。
她一時也不解,為何要這般畏畏縮縮,如今與玄迦都成親了,玄迦是她名正言順的駙馬。
大約還是從前躲藏著偷偷相處的日子仍有後遺症吧。
如此想著,秦緣圓光明正大地將那信紙放在明面上,上前去扶著蕭皇后坐下:「阿娘怎麼來了?太醫不是叫您好生休息麼?」
「躺不動了,渾身上下都僵著,實在難受。」蕭蘭因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走走停停,一不注意便到了這兒了,若累了,轎輦都跟著,也沒什麼要緊的。」
秦緣圓看著卻覺得膽戰心驚,那次出血後,蕭蘭因足足躺了半月,好歹如今養好了些,口氣中帶著不贊同:「阿爹不在,您都不會顧惜自己。」
蕭蘭因垂著眼睫笑了笑:「他不在,我心裡總覺得不安穩,照理佟家掀不起什麼風浪的,產期越近,我膽子越小了。」
按照秦淵原先的計劃,本來不過對外宣稱皇帝染病死了,但佟家近來不安分,秦淵便索性做了個套,借著細作的手,將偽造的「求助信」送了出去。
所以佟聲和羽林軍殘部打得火熱,好似在商討著勤王了。
秦緣圓安慰:「定會安然無恙的,羽林衛有什麼本事,佟家又有什麼能耐,我阿爹那樣厲害。」
蕭蘭因只淺淺一笑,但隨即便蹙著眉倒抽一口氣,不過少頃,臉色已蒼白若紙。
秦緣圓忙問:「阿娘,您怎麼了?」
蕭蘭因咬唇,緩慢而艱難道:「大約是要生了。」
要生了?
不過才八個月呀!
太醫是說過,蕭蘭因有早產的徵兆,怕是簫蘭因都不曾放在心上,否則怎會這樣跑出來,但秦緣圓從未想過她的產期來得這樣快,秦淵可還在西山耽擱著!
披香殿內什麼都不曾準備,秦緣圓手都嚇得發抖,握著蕭蘭因被冷汗滲透的手:「太醫呢?穩婆呢?快叫過來!」
鎏嫿上前道:「殿下,產房都已備下的,就在左偏殿,娘娘發動了,卻未有這樣快生產的。」
秦緣圓胡亂點了點頭,緊張道:「快來人,來幾個力氣大的,將娘娘抱上轎子。」
頓時披香殿內人仰馬翻的,都團團圍在簫蘭因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往外扛,秦緣圓跟在身後,爬得雙足都發軟,路過門檻時被生生絆了一下,還是南星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
南星環著她的後背:「殿下,您也是雙身子,也要顧惜自己呀。」
秦緣圓嘆了口氣,匆匆上了寬大的轎廂。
那座位簫蘭因是坐不下了,宮人們披上厚厚幾層白狐皮毛,那素白的毛絨上,竟滲出了零星鮮血。
秦緣圓心跳更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多叫幾個人來托著轎子,務必又快又穩,不許顛簸,不許耽擱。」
那轎子一起,秦緣圓也覺得自己一顆心被吊在半空中。
簫蘭因此時已半闔著眼,呼吸都放緩了,秦緣圓抱著她,往她鬆弛的口中塞了幾塊山參片,一邊擦拭著她的冷汗,一邊同她對話:「阿娘,阿娘您忍忍,千萬千萬不能睡,阿爹還在西山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