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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秦緣圓輕輕咳了一聲。
二人見她來,面上閃過一絲怪異之色,蕭蘭因更是直接將那碗推開,秦緣圓偷笑了一下,向二人福身見禮:「女兒見過阿娘、阿爹。」
因為對外謊稱皇帝於西山療養,秦淵便常奔波於西山與長安二地,據說她與玄迦婚宴一畢,秦淵便趕回了西山,她回宮也有七日了,一直不曾見到秦淵,也頗為想念,便在他身側坐下,笑著問:「阿爹何時回來的?昨夜用膳還不曾見您。」
秦淵低頭笑了笑,他星夜趕回來,翻入了蕭蘭因的宮殿,二人又鬧了一會方睡去,所以摟著蕭蘭因睡了許久,因為倦極了,也是才醒而已。
只對女兒說:「昨夜回來的。」他將手中的湯羹放下,也舀了一碗遞給女兒。
秦緣圓興致缺缺地用了兩口,便放下了。
這是芙蓉羹,原料是銀魚蛋花,因秦緣圓口味清淡,喜食魚蝦,所以特特為她準備的。
秦淵見她用膳時小雞啄米似的,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日漸纖薄的身量:「緣圓,這飯菜不合口味麼?」
秦緣圓搖了搖頭:「大約是冬困了,總覺得渾身沒勁兒,口中也沒味,不大吃得下東西。」她的症狀其實她比誰都害怕,她只怕等不及玄迦歸來,便死在寒冬中。
面對父母的關切,她也不忍直言。
於是往秦淵碗中夾了些菜,將話題轉開:「阿爹,你方才說西山查出了細作麼?是哪家派來的?」
她很乖巧地撿著口味稍重的菜,努力吃些下去,秦淵才滿意道:「活著的兩個,是佟家的,但其他的,或有未曾查出來的,便未可知了。」
其實這些年,秦淵在朝中攬權,皇帝手中的可用之勢本便不多,最要緊的便是羽林衛,將領大都死在那一夜,剩下的殘部,迅速被秦淵壓制,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剩下的少數幾個文官,不曾去西山的,便左右瞞著,去了西山的,要麼死在那夜,要麼被他拘了起來,日日嚷著要效忠於他,十足十的軟骨頭。
佟家,因為掌家的不過是侍郎佟聲,不曾去西山,近來上下蹦躂,怕是著急了。
秦緣圓愣了一會,終於想起來,是哪個佟。
「哦,是那個佟嘉月,想要嫁給玄迦,還非說玄迦送她小烏龜那個。」
蕭蘭因與秦淵愣了一會,相視而笑,都覺得女兒這番言論有幾分無厘頭的趣稚。
秦緣圓撿著輕鬆的話頭,笑嘻嘻地:「既是他們家,大約掀不起什麼風浪。」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用膳時,鎏嫿忽匆匆呈上了密信。
蕭蘭因將那密信打開,匆匆一瞥,面色便倏然蒼白,她扶著微微凸起的肚子,額上浮出了冷汗。
秦緣圓與秦淵緊張地圍了過去:「阿娘,你怎麼了?」
蕭蘭因艱難地喘了口氣:「三郎,中了埋伏,傷情很重。安西竟敗退三城,形勢危急。」
第51章
秦淵甚至來不及去細看那信究竟是何內容, 便已被蕭蘭因嚇了一驚,只得先將她抱了回去,不過少頃, 老太醫便匆忙趕來, 一番診治後,好歹蕭蘭因面色回復了些,他才開始思量應付之策。
蕭鐸信中所述, 是蕭家軍中, 混有西蠻的細作, 埋伏多年, 竟已官拜都司,暗中豢了一批反軍, 還私通軍醫, 在蕭大將軍藥中作祟, 以至於他舊傷復發, 難再上戰場。
蕭鐸是個心細如髮的多疑性子, 一到軍中便著手去查。
可蕭鐸初到, 雖然他下手極快,四五日便揪出痕跡, 但安西府沿線寬廣, 城池要塞在經營許久的細作授意之下, 還是不及防,幾日之內連失邏路、沙陀二城,傷亡慘重。
但這兩戰非蕭鐸主帥,遭此大事蕭鐸自然從嚴治軍,欲重振士氣,但西蠻人明知蕭鐸查明, 便有意背水一戰,故技重施,又在衣料上縫了致人發狂的迷藥,意在將蕭鐸殲除。
所以那一仗,再次大敗而走,蕭鐸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
蕭蘭因是個操心的,扯著秦淵絮絮商討:「三郎是個穩妥性子,卻仍遭了蠻子的道,邏路、沙陀皆是北路要塞,比鄰龜茲,若是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秦淵只能叫她放寬心:「從前,玄迦便破了那迷藥,又叫崔博南配了萬全的解藥方子,咱們清點了快馬送過去便是。」
蕭蘭因揉了揉額頭:「仍有不少時日呢,況且三郎受傷,我阿弟又有疾,恐軍中無帥呀……」
「三郎善醫,又多聰穎,那解藥之方他曾過目,便不會忘記,便是一時半會咱們的藥材送不到,他也能搜羅過來。」
他動作輕緩地摸了摸蕭蘭因漸漸大的肚子:「三郎既能送出這封信,便說明他身體尚可,他是鋼筋鐵皮,你卻是紙糊的。」
蕭蘭因覺得秦淵不夠上心,揪著他手臂的肌肉發泄:「到底不是你家兒郎。」
秦淵只能消受,耐心道:「童童,我會將趙切送過去的,叫益州軍抽些兵馬過去,成不成?」他輕輕地嘶了一聲,嘆道:「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今時今日仍不信我麼?」
蕭蘭因訕訕收手,秦淵又扶著她睡下,責令她不許亂動。
見證了父母愛情的秦緣圓默默退出內殿。
雖則秦淵安慰蕭蘭因,雲淡風輕,但連敗三城,需要朝中調兵去援,遣將相助,由此可知安西府那些刀光血影,決非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