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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雖然玄迦說,此時若不辦婚儀,日後怕是更尋不到時機,何況二人如今已有了夫妻之實,玄迦總說要名份,秦緣圓無奈好笑之下,當時是答應的。
但如今多事頻發,她心中不安之感更重。
她嘆了口氣,虛乏地問:「那我們婚禮定在幾時?」
玄迦剛才好像曾提了一嘴,但她又給忘了。
近來她身上懶懶的,記憶力也很差。
玄迦不滿地捏了捏她沒幾兩肉的面頰,犬齒磨著她白嫩的耳珠:「十月廿六,還有十五日,我的新娘子。」
秦緣圓被他磨得心頭髮癢,嬌喘著去推他,卻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她深深地吐了兩口氣。
玄迦皺著眉在她心口緩緩地揉:「乖乖,你怎麼了?」
秦緣圓歪在玄迦身上,艱難地搖了搖頭,瑟瑟抖著往他懷裡鑽,希望汲取些微末的熱度,已難受得連囫圇話都說不清楚一句。
她這毒發作得愈發頻繁了。
玄迦忙摟著她放在床上,割了手腕將血餵在她唇邊。
秦緣圓舔了幾口,腥甜溫熱的血液入口,緩解了喉中的乾渴,骨縫中的痛癢好似輕了不少,但卻不似頭幾次喝到血時,那瞬息好轉的感覺。
她身上冷,額頭卻疼得冒出了冷汗,一條身子艱難抽搐,她摸了摸玄迦泛紅的眼角,輕輕地:「我好多了。」
玄迦唇角抿成一道緊繃的線,低沉地「唔」了一聲,把著她纖弱的手腕,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乖乖,無事的……朱蛤已派人去取了,很快便能好的……你受苦了……」
她脈象並不能切出什麼,不過是毒性漸深,腐蝕五臟罷了。
他低低切切地安慰她,自己心底也是一片驚慌。
秦緣圓脈象不好,最多不過一年,如今逐漸入冬,於病人修養更是不好,他多怕留不住她。
玄迦靜靜地抱著懷中女郎,眸光泛泛,是罕見的脆弱目色。
一片靜謐聲中,門外有人緩慢地扣了扣門板,蘇濛聲音遲疑:「大人,有急信。」
玄迦瘦長的手指扣在秦緣圓散落的青絲上,不耐地吼了一句:「滾——」
秦緣圓扯了扯他的衣領,玄迦低著身子,耳廓貼在女郎蒼白的唇瓣上,秦緣圓含著咬了一口,他才稍稍挪開了些距離。
秦緣圓撫著郎君的面頰:「蘇濛尋常不會如此,既是有急事,你便去吧。」
玄迦搖了搖頭,眉頭深縮:「我要陪著你。」
方才秦緣圓那模樣將他嚇壞了,此刻恨不得將她拴在身上,去哪兒都帶著,才能安心。
秦緣圓何嘗不曉得他的心思。
蘇濛在門口站立稍頃,玄迦終是在秦緣圓的催促下出了去。
她尋常小性兒不少,這種時候倒格外大度。
蘇濛甚而不敢直視郎君深寒的面色,他垂著頭,目光落在郎君殘血蜿蜒的手腕上,他本就膚白,青色的血管在暗紅的血液下襯得格外打眼。
自他家大人同公主相識後,好似隔個三五日,手上總橫著深深淺淺的傷。
「什麼事?」
蘇濛收回了注意力,謹慎道:「大人,南越的人已有了回信,那位聖姑,說願意交付朱蛤,但……」
「但什麼?」
「但她有事相商,要您親自去一趟南越。」
玄迦淺淺地哼了一句,眸中閃過不耐。
蘇濛將腰脊彎得更低,他自懷中掏出了一份信箋,遞了給玄迦。
朱紅大封,題字娟秀,上書「玄迦親啟」。
玄迦接過,快速翻閱了一番。
並不見什麼要緊的信息,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無非就是朱蛤就在她手上,但要取毒,就是不願,非得要他去南越一趟。
他如止水的情緒又生出了煩躁,真是,好麻煩的人。
他將信箋收好,落下一句「知道了」,然後便步履匆匆地入了房。
女郎趴在床上,呼吸清淺地睡了過去。
青絲披散在她身上,逶迤一片,她膚色素白,近來眼圈上卻平添了一層青痕。
她總是怎麼睡也睡不夠。
玄迦褪了鞋襪,將她抱在懷中,撫著她瘦弱的脊背,陪她一道休息。
心中百轉千回。
去南越。
她如今這個狀況,他怎捨得離她而去。
但偏偏就是為著她的身體,南越竟是不得不去,且越快,越好。
秦緣圓沉沉醒來時,天色已然黑了下去,床邊罩著個碩大的夜明珠,幽幽地發著光華。
她被郎君圈在懷中,她面頰貼在他胸口,隱約聽見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他身上的旃檀氣息一如往常的好聞,還間或著絲絲縷縷的松香,她蹭著蹭著便不由自主地往他懷裡鑽。
忽然手被他捏住,玄迦輕聲:「醒了?」
他尋常便眠淺,方才見她淋漓地發作一場,滿心憂慮,心中裝著事情,如何能睡得過去,便也不過閉目養神,秦緣圓一動,他便醒了過來。
秦緣圓埋在他胸口,慢慢地唔了一聲。
玄迦十指成梳,緩緩地理著女郎披散的長髮,一下一下的吻落在她額心、眼角、唇畔,力度輕緩,似憂心她會碎一般,但頻次很快,又帶著急切,怕懷中抱著的人兒突然消失不見了。
秦緣圓被他親得嚶嚀一聲,身子往後偏了偏,又被他一口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