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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蕭鐸神色一頓。
「或許她只是,不想活了罷。」
秦緣圓搖了搖頭,不解:「既你曉得她想死,又還千方百計地救她,若她醒來依舊尋死,你該如何?」
蕭鐸低著眼睫,罕見地面容沉肅,他取過金瘡藥,在秦緣圓手腕上輕輕撒了些,激得女郎陣陣抽痛。
她低呼:「表哥,我曉得你生氣,但莫要折騰我呀。」
蕭鐸替她纏上紗布,一本正經地否認自己的失態:「我不曾為她生氣,這金瘡藥本就會疼。」
秦緣圓捂著傷口笑:「是了,我誤會表哥了。」
她止血慢,那血淅淅瀝瀝地仍不停歇,蕭鐸想替她看,又被秦緣圓拍開:「你快去看她,我自己歇一會便好。」
蕭鐸到底心裡記掛著李青霓,有些憂慮地望了一眼她的手腕,仍端著血走了出去。
蕭鐸一走,秦緣圓便脫力地伏倒榻上。
血液流失,她頭昏腦漲,身體也冷。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便這般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蕭鐸進來時,她手下的褥子暈紅了一片,面頰上亦沾著血絲。
女郎氣息很薄,安靜地躺在那時,好似已不在人世一般。
蕭鐸忙走進,攤了一口她的脈搏,所幸還在,鬆了口氣地去喚她:「緣圓,你還好麼?」
秦緣圓迷迷糊糊地醒來,手上抽扯著劇痛,她不過動了動手指,便忍不住「嘶」了一聲。
蕭鐸滿是憂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秦緣圓笑了笑:「表哥,你們家哪裡合適我躺一陣子的麼,這般窩著有些不舒服。」
蕭鐸吐一口濁息:「我背你出去。」
秦緣圓沒有拒絕,她哪裡還有力氣走?便只能軟趴趴地躺在蕭鐸背上,見他蹙著眉,路過李青霓時候,她又問:「表哥,李青霓好了麼?何時能醒來。」
蕭鐸聲音淡淡的:「她服了藥,大約沒事了,等一陣兒,清了餘毒便會醒來,你如何,可好些了麼?」
秦緣圓笑了笑:「一點點啦,我都習慣了。」
想起自己這破爛的身子,如今越發不好,朱蛤那味藥引仍下落不明,她便忍不住悲觀。
秦緣圓咕噥:「若我以後這般醒不過來,也不知玄迦會不會如你這般替我吊命尋藥。」
蕭鐸聽得心裡難受,皺著眉輕斥:「混說什麼。」
秦緣圓仍自說自話:「大約他沒有這個機會了,我是一發作就會要命的,也省得玄迦奔波了......但我不願意玄迦和別的女郎好,也不捨得他孤零零的。」
她嘆氣:「該如何是好呀?」
郎君的聲音又冷又硬,橫亘在黑夜中:「不捨得我,便好生活著。」
秦緣圓抬眼望去,白袍的郎君立在不遠的金桂樹下,背後是冷清的月光,一張俊容裹挾了月色的清冷,陰戾駭人,此刻正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
盯著她手腕染血的白布。
玄迦以許久不曾露過這般面貌,秦緣圓抖了抖,將自己躲在蕭鐸寬闊的後背,將手上的傷痕藏了起來,細聲:「表哥救我。」
玄迦聽罷更怒,邁著大步走進,抬臂將秦緣圓攬在懷裡,抬起她的面頰,只覺得心痛如絞,但又怒,想起方才醒來殿中無人,四處遍尋不得的恐慌,這些複雜的情緒糅雜在一處,竟化成了一句硬邦邦的:「疼麼?」
秦緣圓眼睛軲轆一轉,抬起那隻不成受傷的手,勾著他的脖頸:「疼,好疼。」
玄迦將她的手輕輕握了起來,感受到其上冷冰冰的溫度,面色冷了幾分,又深深看了一眼,仍覺得那抹紅色十足刺眼。
他著後槽牙望向蕭三郎:「蕭鐸,她是你表妹,你便是這樣待她的?」
若非懷中抱著個小壞蛋,玄迦怕是馬上便會兵戈相向了。
蕭鐸回首望了一眼安躺著自己多年執念的地方,他愧疚地:「是我不對,但,我非此不可。」
秦緣圓也解釋:「這是我同他的約定,你不要怪他。」
玄迦怒道:「你什麼身子,竟敢胡作非為,你這條小命是要還不要!」語完,更是劍拔弩張地甩了一袖子,掌風直迫向玄迦。
蕭鐸飛身躲開,但手臂也受了一擊,滲出血來。
秦緣圓忙抱著玄迦胳膊求情:「哥哥,我流點血,不礙事的,已好了,不疼了,你不要與表哥打架。」
玄迦仍是橫眉豎目,對著蕭鐸。
秦緣圓不想他們再打,扯了扯玄迦的袍子,賣了個慘,嬌弱道:「哥哥,我好疼啊,還頭暈。」
玄迦心裡一沉,將她抱得更緊:「莫怕......我帶你回......」
那個去字不曾落下,身後忽然有了異響,軲轆桌球的,大約是些雜物滾在地上,三人回首往身後望去,竟有個穿著雪色中單的高挑女郎,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
是李青霓醒了!
她伏在門邊,目色憂慮複雜地望姿態複雜的三人。
李青霓有一雙極打眼的眸子,目若寒星,便是剛醒來,處處羸弱,也是沉靜冷清,絲毫不似花樓中那些柔媚的女郎,倒是很別具一格。
難怪獨得蕭三郎青睞,叫他魂牽夢繞數載。
秦緣圓也沒想到李青霓這樣快醒來,方才聽說她是從前是細作,大約一身武藝,底子不錯,蕭鐸又養護得好,所以醒的快。
此刻三人眸中俱有不同程度的驚詫,尤其是蕭鐸,雙目瞪瞪,風度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