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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第41章
秦緣圓望向不遠處的兩樣毒物, 金銀蛇固然是嘶嘶吐著信子,但整體卻是懶懶的,蛇身盤旋在底座, 並不動彈。
隔壁的五彩蠍也是這般情狀。
看上去的確沒有攻擊性。
秦緣圓小聲問:「怎麼它們都半死不活的模樣?」
玄迦:「過了中秋,天氣漸涼, 蛇蠍都需冬眠, 所以如此。」
既然冬眠,那殺傷性便大大減弱了吧?
秦緣圓放鬆了不少, 更穩下心來告訴自己:金銀蛇、五彩蠍皆困在精鋼織造的密籠中, 論常理, 是無有機會逃竄的,也不會對圍觀之人造成任何危險。
饒是如此,皇帝發瘋無狀,西蠻人狼子野心, 馭蛇人推著籠子走近時秦淵時, 秦緣圓仍不可遏制地揪心。
畢竟,好端端的,為何非要秦淵去看金銀蛇。
處處皆露著怪異, 誰知道皇帝與西蠻人賣什麼把戲?
馭蛇人行至秦淵面前,自袖中掏出一朵淡黃色的小花,畢恭畢敬地地呈到秦淵面前:「公爺, 這是金花豹子,素有驅蛇之效, 您若擔心, 隨身拿著便可。」
秦淵手中捧著酒樽,默默地飲了一口。
並不搭理。
馭蛇人尷尬一笑,弓著腰, 將那朵黃花放在了秦淵桌子上。
但在場的人皆沒有想到,馭蛇人頓了頓,竟將那花別在了秦淵衣領上!
動作迅疾得叫人以為是行刺!
秦淵身後的衛士拔刀立起,秦淵更甚,眼疾手快地將那朵黃花甩開,又將馭蛇人狠狠扔在地上,那人磕在蛇籠上,籠子晃動幾下,發出砰然巨響。
但籠內的金銀蛇仍是懶洋洋的,不動彈。
秦淵常年練兵帶兵,力道極大,趴在地上的馭蛇人捂著胸口,嘔出了淋漓的鮮血。
秦淵冷然起身:「如此逾越,論律當誅,來人!」
銀色甲衛士齊聲應「是」,迅速將馭蛇人壓下,長劍迫近,就要處決。
此時松蒙終於起身,面上掛著熱絡的笑容,拱手道:「公爺恕罪,無需為了個粗鄙之人大動肝火,也不要傷了兩國和氣呀。」
皇帝要當和事佬:「是極,秦卿!無需為個不識禮數的蠻子動怒呀,何況此人不過好心而已,他受了傷,便算是懲戒了。」
松蒙鬆了口氣,笑談:「君父,今日於情於理,是我們馭下不嚴,唐突冒犯了晉國公,多有愧意,不若讓咱們西蠻的伶人獻上舞樂賠罪,請君父、國公,鑑賞一二。」
秦緣圓蹙眉。
這仍遛著蛇呢,好端端又奏什麼樂?
但皇帝顯然是興致勃勃的。
他揮手:「准了,奏樂罷。」
低沉的擊打之聲漸漸取代了笙竹樂聲。
西蠻的樂曲比大魏的小調粗獷許多,是激昂的鼓點,混雜著人聲的應和,有一種蒼涼迷亂的質感,他們模擬自然動物的元素,使得燃著篝火的平原宴會,變得像在渺遠的高原舉辦一般。
聲臨其境。
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在樂聲中消散。
但秦緣圓對西蠻人方才的舉動仍有顧慮。
她看著地上那朵零落的黃花:「那真是能驅蛇的花麼?」
玄迦瞥了一眼,不置可否:「大約是吧。」
金花豹子又叫蛇滅門,其氣味確實可驅蛇,也可入藥使用治療蛇毒。
那朵花,確實生得同蛇滅門很相似,但,黑夜之中,又相隔甚遠,難以評判。
況且西蠻人真會做這等好事麼?
玄迦自然持懷疑態度,秦淵亦然,所以對西蠻人突如其來的接近,才這般劇烈反應。
今晚定不尋常。
起先,西蠻的樂曲仍是正常的。
其後,鼓點打擊變得愈發詭譎,伴隨樂聲漸起,籠內的金銀蛇與五彩蠍似乎漸漸甦醒過來。
金銀蛇吐著腥紅的蛇信,血口大張,不住在籠內遊走,躁動不安;五彩蠍尾部翹起,揮著碩大的鉗子,蠢蠢欲動。
樂聲果然有異!
此時,一陣細細簌簌的細小聲響混雜在樂聲中,那些飲酒作樂的官員便也以為,不過是樂曲的構成罷了,如此渾然天成。
但秦緣圓卻感受到了異動。
她拉了拉玄迦的衣袖:「不對,好重的腥臭味,像是大批的蛇蟲逼近,那股濕粘的泥腥!」
玄迦面色驟沉,警覺地望向後方,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後,肅然道:「如你所料,還真是引蛇出洞。」
秦緣圓順著玄迦的目光望去,密密麻麻蛇蠍躲在遠處濃密的草地中,眈眈虎視,逶迤前進。
這樣多的數量!
她心底一寒,頭皮發麻。
「怎麼辦?」
玄迦藏在寬大衣袖內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他面色在短暫的訝異後已恢復了尋常,他壓著嗓音:
「皇帝與西蠻人的行動,就在今夜。」
「稍後會有一隊人馬護著你走,別回頭,只管離開。」
秦緣圓:「可你和阿娘……」
玄迦握在她手上的力氣重了許多,篤定道:「不管什麼時候,你只管護著你自己,便是保住我的命了。」
玄迦話音一落,便是一個劇烈無比的鼓點,金銀蛇與五彩蠍好似聽見指揮似的,倏然往外沖,方才摔在地上都完好無損的籠子此刻卻開了口,兩毒物毫無阻撓地,直衝著秦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