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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所以她笑眯眯地挽著秦淵的胳膊:「不妨事的,秦叔叔是我的客人,若阿娘責罰,自有我頂著,你們不必擔心。
然後便大剌剌地領著人進門了。
秦淵內心也是有些複雜。
他入鳳儀宮,十來載不曾走過正門,不曾想破天荒地一道,蕭蘭因的小性子時一如既往地火爆,竟將他與狗作比。
但也非沒有甜頭。
秦淵十分自得地望了一眼挽著他胳膊的小女兒,微微而笑。
三人到小花園時,蕭蘭因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她換了一身樸素的白杭綢長袍,袖子是寬大的,她撐著額角打瞌睡時,袖子往下滑,便露出了伶仃薄弱的手腕,那個他昔年貧寒時所贈的,水色並不好的玉鐲子,仍戴在手上。
秦淵心中熨帖。
竟覺得雙眸發燙。
他輕聲:「披風。」
侍從遞上了薄披風。
秦淵卻只步履輕輕地,將那玄色的披風覆在蕭蘭因身上。
瞌睡中的蕭蘭因頭顱不受控地往下墜,被秦淵用手掌輕輕托住,她陡然一驚,睜開了眼。
眸中仍有懵懂睡意,但見了他卻是惱怒地,一把拍在他手上,又扯過身上的披風重重地往他身上一甩:「誰要你的破東西!」
又被秦淵強硬地用那披風裹住,低聲:「如今你用不得藥,便不能少折騰麼?」
他聲音弱了兩度,於暗處將蕭蘭因的手攏住:「孩子們都在呢,你莫要和我鬧了。」
蕭蘭因這方回過神來,越過秦淵的肩膀望見相攜而來的秦緣圓與玄迦。
秦緣圓脖子張望著,似有好奇。
蕭蘭因暗火又起:「你就是故意的!」
秦淵將蕭蘭因的手握得更緊,聲音很輕,呢喃一般:「童童,我知錯了。」
童童是昔年,蕭蘭因隨口編的名字,誆他的,但秦淵這許多年都這般喚她,將這假名喚成了愛稱。
她垂眸默了一瞬,將他的手推開,雙手卻抓緊了披風的外沿。
秦緣圓走進時,蕭皇后默默坐著,身上裹著男款的披風,秦淵離她不過半步之遙,眸光卻溫軟地落在她身上。
秦緣圓福至心靈,好似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看來她那尚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或許生父便是晉國公。
秦緣圓十分滿意,笑道:「阿娘,我已將鳳儀宮門口都掛上我扎的小兔子燈籠啦。」
蕭蘭因眉目溫軟,拉著她在一旁坐下:「快來吃月餅罷,張羅夠了,可滿意了?」
她沒好氣地看了一眼秦淵和玄迦:「罷了,你們也一道坐下罷。」
這兩個郎君,都是同她討債的。
一個累得她半生辛苦,一個要搶走她的寶貝女兒。
但她望著天邊亮瑩瑩的月亮,還有廊柱上吊起的兔兒燈籠,竟也生不起計較的心思。
良宵佳節,莫要辜負。
但其實四人對坐,場面總還是有些尷尬。
玄迦和秦淵都不是話多的,蕭蘭因從前倒是個炮仗性子,話也不少的,但在小輩面前,多少自矜,便只剩下秦緣圓倒豆子似地說,分享自己在觀雲寺的時候,中秋節是如何過的,跟著小尼姑下山玩兒,卻半途暈在了路上,還有擺攤時候的奇聞軼事......
這三人俱世上最關愛她的,聽她朗朗地說故事,俱都津津有味地聽著。
直到最後,秦緣圓覺得口乾舌燥,飲了一杯桂花釀:「怎麼回事,竟都是我在說,顯得我十足聒噪,麻雀似的。」
這下氣氛和緩下來,她終於大膽問:「今日,西蠻大王子說要娶我的事情,應如何推拒,若推拒,可會有不好的事情麼?」
蕭皇后與秦淵對視一眼。
玄迦卻自袖口拿出一份密信,遞給秦淵:「這是我適才收到的,這便能解釋,為何皇帝急於促成此事。」
秦淵展信一觀,極陰冷地笑:「就憑他?我想他是活膩了。」
秦緣圓扯了扯玄迦:「到底怎麼了?」
秦淵:「元憑趁我領兵在外,竟偷摸放了西蠻兵馬入城,偷走的水路,如今便埋伏在長安城暗處。」
元憑是皇帝本名。
哪有皇帝偷放著蠻國軍隊入都城的?他們狼子野心,真是極力擴張的時候,一個鬧不好,若控制不住,戰爭傾覆可如何是好?
秦緣圓大駭:「他想做什麼?」
玄迦:「皇帝手中只有一群窩囊廢羽林衛,除了守門巡邏之外,並無半分用處,長安城內兵力布防分為五軍營與神機營,五軍人多,是公爺的地盤,神機重火器,乃是蕭鐸所掌,他異想天開,或是想要一擊剷除公爺實力罷,這便是為何,他要勾結他國兵力。」
「至於,他們是如何協商,我便不得而知了。」
秦緣圓越聽越心驚。
「是了,先前玄迦說,皇帝、毓王、元珏都在服用西蠻的秘藥,還有那愈創花,也是西蠻之物,他們勾結已久了!」
晉國公頷首:「是,伐陳時,元憑為阻我軍得勝,暗中下了能治兵士發狂的毒,亦是來自西蠻。」
這皇帝還真是又瘋又傻,無所不用其極的。
因一己私慾便陷害軍中無辜的兵士,這種人怎配為一國之君?
大約也是投了個好胎,先帝爺真是雄才大略的,剩下兩個傻兒子幾乎將江山霍霍乾淨了。
秦緣圓呸了一聲:「求求你們快把他解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