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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她和玄迦停下來這麼一會,鎏嫿便過來,扯著她的手往前走:「緣圓,好孩子,你跟上來。」

    左右兩隻手,竟成了相互拉扯對抗之勢。

    秦緣圓心頭怪異越發明顯,到底出什麼事了?玄迦很奇怪,鎏嫿很奇怪,皇后更奇怪。

    但最終,是玄迦的手先鬆開。

    他笑,碰了碰她的面頰:「去吧,我陪你一起去,記得你答應我的。」

    但秦緣圓卻不大記得,她答應玄迦什麼了?

    囫圇地點了點頭。

    將皇后娘娘安置好後,原應傳喚疾醫的,但蕭鐸醫術便甩尋常醫者幾條街,便打算親自看診,誰料玄迦攔住他:「我來罷。」

    玄迦的想法很簡單。

    秦緣圓的毒,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他便想探一探皇后的脈息,以求治療秦緣圓的突破,畢竟,皇后這麼些年,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但一碰上,玄迦的面色便換了又換。

    看得蕭三郎驚慌,伸手抓過皇后的手腕:「我姑母是怎麼了?你怎麼這副表……情。」

    蕭三郎的面色也怪了下去。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嚇得鎏嫿心驚肉跳:「三郎,你告訴我,娘娘究竟怎麼了?」

    玄迦:「大喜。」

    鎏嫿:「什麼?」

    蕭鐸:「姑母她……是喜脈,會暈倒也不過是久未進食,加之血氣凝滯罷了,並沒有什麼大事,但……」

    但皇后怎會懷孕呢?

    蕭鐸是知道的,皇后恨皇帝至深,暗地裡給他下了絕育的藥,所以皇帝不僅房事……不大行,暗中吃了許多秘藥調養,更是喪失了生育能力,否則怎會將元珏當作眼珠子一樣疼呢?

    那也是無奈之舉,自己生不出,同父同母的弟弟又只得了這麼一根獨苗苗,說白了元珏也不過是皇室的種豬罷了。

    如今這種豬也叫玄迦閹了。

    所以皇后腹中胎兒,生父是哪位?

    在場之人只有秦緣圓不知道這些皇家秘辛,便只有她理所應當地覺得這是件好事,畢竟皇帝無嗣多年,天下皆知。

    但怎麼這幾個人,都不見喜色呀?

    忽地,簾帳內的皇后醒了,她語氣虛弱:「緣圓呢?我的孩子,快讓她來見我……」

    秦緣圓仍沒反應過來,以為皇后在喚蕭鐸。

    但她被鎏嫿推了一把:「皇后娘娘在喚你呢。」

    什麼?她和皇后可有一星半點的聯繫麼?

    目瞪口呆地愣在原處。

    鎏嫿握著她的手,流淚:「孩子,去吧,你是皇后的孩子,大魏的公主,皇后苦苦尋你,已有十三載了,進去,和你母后好好說話啊。」

    公主,母后,這是怎樣的一個峰迴路轉。

    秦緣圓被鎏嫿推著往裡走。

    但幾乎是碰上皇后那雙染著淚光的眼眸,秦緣圓的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

    她望著躺在病榻上,仍舊高貴雍容的女郎,幾乎是質問的口氣:「你當年,為什麼不要我?」

    這發問並非是她。

    簫蘭因聽得,只覺得心被生生剜下一塊似的,她哭著解釋:「緣圓,阿娘,阿娘從未想過不要你,你是阿娘的寶貝呀……」

    秦緣圓心顫了一下,仍淚如雨下,執拗道:「分明是你們不要我的,什麼寶貝?我在那破廟中長大,日日都想著,我究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連爹娘都要將我拋棄,像扔垃圾一般!」

    蕭蘭因邊哭邊搖頭:「不是這樣的,那年,那年盂蘭盆節,我們一家三口去那莫愁湖逛節市,放水燈……你不過三歲,喜得像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一般,可我們不過一晃神,你便不見了……之後便是掘地三尺,也尋不得,我心都要碎了……但也從未放棄過找你……緣圓,你是阿娘的小寶貝,阿娘是最愛你的……怎麼會不要你呢?」

    原來是這樣。

    秦緣圓撲身上前,抱著失散多年的母親,感受到她溫暖的懷抱,嗅著她溫柔的香氣,忽然呼吸一窒,顱內生疼,連帶心臟亦跳得緩了下來。

    秦緣圓知道,那是原主的意識,在漸漸消散。

    她借著秦緣圓之口,問出了多年藏於心中的鬱結,終於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但秦緣圓便也不舒服起來,五內轟鳴。

    意識漸漸失去時候,她聽見房門被一腳踢開,然後便有一個郎君聲音傳來,是陌生的。

    他的音質偏低偏沉重,但卻火急火燎的,語速極快:「蕭蘭因呢?病得七葷八素還敢出宮,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第34章

    晉國公秦淵怒氣勃發闖入門廷時, 那屏風內忽然傳來蕭蘭因的驚呼:「緣圓!」

    玄迦眉目一沉,大步邁了進去。

    秦緣圓昏倒在蕭蘭因懷中,蒼白的小臉上仍墜著淚痕, 玄迦見了如何不心疼。

    當下表情便不受控,深深剜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蕭蘭因, 忙抱著秦緣圓到碧紗窗內放著。

    好在她脈象蓋無異象, 大約是情緒激動,氣血供應不足罷了。

    但她中毒已日深, 眉間青黑, 病容倦倦, 顯然又快毒發了,玄迦不由分說,便將手腕割出一道口子,托著她綿軟的脖子, 一滴滴將鮮血餵了過去。

    蕭蘭因憂心忡忡問:「她是怎麼了?」

    玄迦垂著眼睫, 視線皆集中於秦緣圓身上,淡漠至極:「她什麼情況,娘娘不知曉麼?染毒多年, 能見您一面已然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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