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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玄迦足足高了羅濱半個頭,氣勢巍峨磅礴,又帶著冷意,羅濱被他三言兩語一句質問,慌忙自報家門:「小生,小生名喚羅濱,乃是鴻臚寺,鴻臚寺錄事。」
「南陽羅家?」
羅濱木然頷首,愣愣地望著這個高大的郎君,他輕行緩步之間,幕籬的紗布被撩開了些,露出了郎君鋒利的下頜和菲薄的唇線,俊秀的輪廓若隱若現。
偏這人不過三言兩語,便一股威壓之感施行而來,仿佛被上峰拷問一般,羅濱背後發寒,呆在原處,等候他下一個問題。
但那氣勢十足的郎君身側驀然出現了一道黑色人影,行蹤鬼魅,像隱蔽無蹤的暗影一般。
那暗影一般的人在玄迦耳側低語了幾句。
羅濱隱約看見玄迦下頜一繃,玄迦緊張的模樣,也讓他也精神一緊,心跳微微發急。
但玄迦未再搭理他,只快行幾步,至秦緣圓身側,柔聲:「我有要事要處理,你在此處等我回來。」
竟是渾然不同的口氣。
這話落下,那玄色的衣袍便匆匆而過,羅濱也總算鬆了口氣。
玄迦行至風雨橋下,卻見橋廊下端直站著個高健人影,他快步走上前,恭敬道:「晉公。」
晉國公眼神渺遠,盯著莫愁湖中飄飄蕩蕩的水燈,未曾說話。
玄迦等他許久,終於先開了口:「您為何冒險趕回?是出了什麼事麼」
晉國公南下伐陳,是大獲全勝不假,但眼下大軍仍在路上走著,少說還有十日路程,而他卻率著親衛,輕騎趕回。
晉國公與皇帝鬥法多年,不只政敵無數,皇帝更是日日都盼著他死,若叫人知曉晉公行蹤,恐是難逃追截。
他匆忙回朝,定然有要事。
玄迦心下微沉,等著他的回覆。
但晉國公卻只搖頭,唇角苦笑:「往年今日,我曾在此遺失了極要緊的東西,便每年都會來這一趟。」
他默了默,口氣沉痛:「你看這盂蘭盆燈會,繁華如斯,年年相類,我遺失的寶貝,卻再尋不回。」
晉國公秦淵望著遠處,失神。
玄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高大的郎君一手環抱著妻子,玉雪可愛的小女兒騎在他脖子上,小腳丫子晃晃蕩盪,十足嬌矜。
他不免疑惑。
晉國公孑然一身三十餘載,分明並無家室。
第29章
遠處, 燈火重重下,帶著幕籬的女郎正嬌聲叫賣。
秦淵往那方向指了指:「聽說近來,你常折返於此, 想來西蠻人要在觀雲寺辦佛會,並未有這樣繁瑣的事情, 大約那才是真正原因罷?」
玄迦望向橋下, 眸光溫柔。
「是。」
秦淵側首,望了玄迦一眼, 昔年那冰雕雪刻的小郎君, 如今身上也有了人氣, 他無不感慨,意味深長道:「惜取眼前人。」
然後又笑:「但我卻要耽誤你了,去吧,同她好好道別, 明日你須得回長安了, 事務繁雜,且不說遠的,那永和大長公主, 也被迎回長安。」
玄迦愣了一瞬。
永和大長公主,南陳的監國公主。
南陳皇帝仍幼,近年來便是這位公主真正執掌南陳國事;但這位公主也很爭氣, 南陳在她手中一日弱過一日,如今成功滅國。
可堪為大魏細作。
但, 好歹永和公主身份特殊, 怎配以禮迎回國都?
晉國公搖了搖頭:「皇帝諭旨,務必好生對待此女,似乎, 有將她迎回宮冊封的意思,不止如此,還順道將幾位長公主一道接了回來,大約是聽說陳女美艷罷。」
倒很符合當今皇帝的作風。
玄迦微笑:「如此更好,民生更沸,您大業可成,那把椅子都叫那廢物坐燙了,再不收拾他們,這天下該亂了。」
晉國公仍是沉靜的,望著莫愁湖面河燈,未曾搭腔。
玄迦便也靜默立於他身後。
但很快,玄迦的目光便被遠處吸引。
亂中有序的人潮驟然變得紛亂,嚷聲四起,玄迦眯著眼望去,心頭驟然一緊,匆匆話別晉國公,往秦緣圓那處趕去。
玄迦走後,秦緣圓便也安心做生意,因為生意實在不錯,未幾便將要賣空了,就在她即將放鬆,屁股剛碰上板凳時,「哐」地一聲,一個纖瘦秀美的女郎砸在攤位前,將剩餘的兩瓶妝粉打翻,那些細白的粉末在空氣中瀰漫開,落在女郎驚魂未定的慘白面上。
這女郎秦緣圓認得,她名字叫做明湘,是秦緣圓在山上救下的孤女之一。
此刻明湘落在一錦袍男人手中,一旁的阿雲惶然無措地哭泣,求助的眼神望向四周,卻無人搭救。
今夜阿雲和明湘結伴,到槐花巷口擺攤,卻為何橫遭變故,落入賊人之手?
秦緣圓愣了不過須臾,那面目猙獰的男人便扯著明湘的頭髮往前拖拽,「刺啦」一聲她的衣襟被扯開,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明湘雙手無助地掩在胸口上,美麗的眸子滿是淚水,可那賊人卻只欺身上前,嘴唇狂虐地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今夜行人眾多,這樣大的動靜,更是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但欺負明湘的賊人綾羅裹身,趾高氣揚,兩側還圍著衛士,一看便是出身不凡,幾乎將「不好惹」印在腦門上,街市上的尋常人家亦不敢貿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