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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琳琅並不知他們二人交情如何,如實道:「我家四郎方才下山遊玩,不慎落了水,好在有秦女郎相救,所以這幾日,女郎都在府上歇息。」

    琳琅話未說完,便被玄迦生生打斷,她看見那位素來波瀾不驚的佛門聖僧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神色凜然,追問道:「她人在何處?」

    琳琅被他這周身氣勢鎮得心慌,腿下一軟,便跪倒在地,顫著聲道:「秦女郎在,在西側廂房中……」

    又是如此,琳琅話未說完,那位傳聞中身份矜貴的聖僧便揮了衣袍,快步走了,步伐中竟有幾許慌亂。

    琳琅盯著他的背影,如釋重負,突然喃聲道:「秦女郎她,正在沐浴呢……」

    但她亦不敢追過去,心道他們佛門中人,最守戒律,應當無礙。

    玄迦走後,她嗅了嗅空中氣息,總覺得那位聖僧身上有一股酒氣。

    她只以為自己錯覺。

    ——

    玄迦匆匆趕去西廂,心中罕見地生了惱怒,她什麼破爛身子,也敢下水救人。

    惱怒之餘又覺得有些心驚,秦緣圓上回落了水,已是只剩下半條性命,她那身子,久經毒素浸染,雖未入五臟六腑,但日子也沒幾年了,如今是一點小病痛也難熬,如今又是逞強救人,會不會……

    如此胡亂地想著,玄迦便已來到廂房門口,他未作他想,徑直推門而入:「秦緣圓,你不要……命了。」

    前的話仍是氣勢磅礴,後兩個字卻陡然變小,輕輕地,似一縷煙,消散暖融融的房間。

    他盯著房中女郎,雙目泛紅。

    大概是剛從浴池出來,小娘子渾身濕淋淋的,泛著水澤。

    身上衣衫亦是輕薄,不過貼身的抹胸小衣和輕飄飄的紗褲,堪堪蔽體罷了。

    玄迦目力極佳,一眼便窺見女子肌膚泛粉,如玉似水,烏濃的發、綺麗的臉,穠纖合度的身姿,籠罩在昏黃的夕照和艷紅的薄紗中,十足的艷麗妖異。

    玄迦一時怔在原地,心道她雖生得瘦弱,身姿卻出落得極好,起伏逶迤,玉山雪酥一般。

    情不自禁想起為她針灸時的情形。

    房內陡然闖入個人,秦緣圓驚得目瞪口呆:「大師,您怎麼在此?」

    感受到玄迦眼神在她身上掃視而過,又集中在某一處,秦緣圓覺得自己一身肌膚灼熱得厲害,伸手在胸前擋了擋。

    又見玄迦白璧似的皮上染上了紅暈,秦緣圓這才意識到,她如今這副模樣,在古代是不能被外男所見的,這才著急回過身去,一不留神磕在了熏籠上,手肘上頓時青了一片,疼得直抽氣。

    玄迦聽見女郎嬌嬌弱弱地一聲驚叫,回身一看那蒼白瘦弱的手臂上竟有一片駭人的青紫,她扶在熏籠上,單薄脆弱。

    玄迦自難袖手旁觀,她一把扯過熏籠上的錦袍,松松垮垮地蓋在她身上,強迫自己目不斜視地將她抱到貴妃塌上。

    夏日衣衫透薄,輕輕的一層,只恰好蔽體罷了,她身上帶著濕漉漉的水汽,一下便將那衣袍洇濕,女郎青澀玲瓏的曲線就在他手邊綻放,玄迦頓了頓,竟沒忍住手下力氣,將那把纖細的腰肢握得更緊。

    秦緣圓覺得腰上被他箍得有些疼,在他肩上推了推,小心翼翼道:「大師,我沒事了,您弄得我,有些疼。」

    她是個狗鼻子,玄迦一靠近,他便聞到了玄迦身上濃烈的酒氣,皺著眉問:「您飲酒了麼?」

    不止有酒氣,還有紛雜的脂粉氣。

    秦緣圓心頭微澀,有些不適。

    玄迦手鬆開了些,大掌順著滑膩的肌膚逶迤落在方才磕青了的傷處,輕輕地揉了揉,又想起她不顧惜自己的身子,哼了一句,口氣不好:「你管我飲不飲酒。」

    玄迦自然不會喝酒。

    他返回清涼鎮時,恰碰著了蕭鐸,蕭鐸被當朝右相拖著,非要讓蕭鐸去花樓,這位大人年逾五十,不止是蕭鐸的上峰,從前還教過蕭鐸念書,算得上是蕭鐸授業恩師。

    蕭鐸推搪不過,非要扯著玄迦一道去。

    說什麼他一身正氣威儀,右相多少會收斂些,便少些花花繞繞的環節。

    誰料他們都小看了右相,酒仍是一碗一碗地喝,花娘也是一手一個,不僅蕭鐸無法倖免,連玄迦也遭了殃。

    那花娘於風月場中亂慣了,哪管客人是和尚還是道士,既來了,便是來找樂子的。

    她們只曉得來人位高權重,家財豐厚,便無微不至地伺候著,且玄迦又生得俊逸風流,那花娘也是愛俏的,便沒完沒了的地往他身上蹭,又是餵點心又是灌酒。

    最後玄迦一揮衣袖,那酒便都傾在身上了。

    偏他著急回來,不曾更換衣服,誰料秦緣圓竟瞞著他,又將自己作出病來,玄迦窩著一肚子火,見著她妖妖嬈嬈,衣不蔽體的模樣,那怒火便成了邪火,一股腦兒往身下竄。

    秦緣圓自然不知道他的心。

    她方才在熱湯中泡過,渾身毛孔都泛著熱氣,玄迦的手貼在腫脹的淤青處揉,冰冰涼涼的倒很舒適。

    但隨即玄迦手勁便大了,她疼得渾身一抖,她都疑心玄迦是否故意貼著傷處在揉,否則就那一下,她竟這樣疼麼?

    她心裡不舒服,身上又疼,她不適地往後躲,喘息微微地推他:「不妨事的,我……不疼了……你離我遠些。」

    玄迦聲音很沉,緩慢問:「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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