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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玄迦一字一句:「秦緣圓,你躲什麼?」
近乎咬牙切齒。
他抬著她的下巴,強行讓二人的視線交會在一處,目光灼灼。
秦緣圓把心一橫:「你當初分明知道我中毒,卻再三說不曉得如何治,明擺著不願意多管閒事,難道如今會為我違逆天子麼?」
玄迦神色一頓,沒再說話。
當初在山上,因明空聒噪,他不情不願地救了秦緣圓,不僅覺得麻煩,還覺得無需和個將死之人說道清楚。
可如今他一點也不捨得她犯險受罪,更莫說眼睜睜地瞧著她死去。
更勿論秦緣圓願意和蕭三交換,以命相搏,也不敢求他一句,他更覺得心如刀絞,悔不當初。
秦緣圓見玄迦繃著臉,只以為他惱了,下巴被他捏著,雖然不大舒服,但也不敢動彈反抗,軟著聲音,好言相勸:「這樣大的事情,我哪裡敢麻煩你呀……」
畢竟那是你爹呀!大和尚。
可玄迦顯然沒有理解她話中深意,冷嗤一聲:「這樣大的事,不敢麻煩我,倒是敢麻煩蕭三了?我竟不知你們有此深交?」
秦緣圓被他冷硬的質問堵住了嘴,慢吞吞道:「他,我……他要我的血,我好歹,手上有交易的籌碼呀,我平白無故的,作什麼叫你犯險,真當這是什麼好事情不成?」
這話落下,玄迦的手亦鬆開了,垂著眼,似乎嘴角勾了勾。
蕭三郎:「……」
所以這以身犯險的壞事,便是他這個老倒霉蛋做麼?
秦緣圓揉著發酸的腮幫子,只見蕭鐸滿臉揶揄,看著自己的目光無比複雜,憂心他不答應,餘光瞥見桌角放了一把匕首,作勢便要提刀取血明志:「三郎若不放心,我可以……」
那刀刃還未觸及肌膚,便被一道疾風打了出去,啪嗒兩聲落在地上,秦緣圓嚇了一跳,張望著去尋始作俑者,聽見耳畔傳來一道寒氣凜然的聲音:「秦緣圓,你發什麼傻?」
蕭鐸微搖了搖頭:「女郎這生意,怕是輪不著我做了。」說完,老神在在地抿了口茶。
秦緣圓:「三郎什麼意思?」
玄迦:「我幫你。」
蕭鐸:「噗呲。」
玄迦冷冷的眼刀子颳了過去,蕭鐸動作迅捷,起身,關門,一氣呵成,仍不忘敲了敲門提示:「此事我不再摻和,你們二人詳談,我,外頭候著。」
蕭三郎向來最會察言觀色的,知道他再說一句,玄迦怕要兵戈相向了。
他一番迅猛動作,秦緣圓盯著那緊閉的門扉,和暮色下窗紗投射出郎君修長的身影,有些不解:蕭三郎怎麼說走就走?
玄迦輕咳一聲,引回她的注意力,然後十指為梳,攏了攏她仍濕潤的頭髮,淡聲:「我並非平白無故幫你。」
第23章
秦緣圓盯著玄迦半晌,斜陽浮光照在他臉上,映得他瞳色一片淺金,更顯出幾分漫不經心的矜貴。
她猶豫片刻,問:「那你為何幫我?」
玄迦語氣幽幽:「大約是想他死罷。」
但這聲極弱,秦緣圓未聽清,她皺眉附耳,又問了一句:「什麼?」
他掩唇咳了一聲:「自然不能白白幫你,你需得替我做三件事。」
秦緣圓:「……什麼事情?」
若是殺人放火,金銀財帛,那她真是無能為力。
玄迦頓了頓,盯著她,許久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弱不勝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既不能打,也不能殺;捨近求遠,放著他不求,卻去求那笑面虎蕭三,可見腦瓜子也不大聰明。
竟是無一處堪用的。
他默了一會,忽然不正經起來,彎唇笑道:「唔,第一樁,你也不必當牛做馬報答我,只消聽我差遣一個月,隨侍我左右便好;至於其他兩件事,端看你服侍得如何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且玄迦生得一張輕浮面相,眉骨一展,笑時便十足浮浪,若非他披著袈裟,秦緣圓簡直以為自己被花花公子調戲了。
一時愣在原處,並不知如何回應。
玄迦挑眉:「不願意?」
作勢便要走了。
秦緣圓並不知,玄迦故意逗她,真以為高傲的玄迦大師脾氣上頭,要出爾反爾,連忙拔腿追了上去,但沒想到玄迦腳步一頓,她便一個猛扎子磕在他後背。
她後退幾步,捂著鼻尖往後仰。
玄迦蹙著眉將秦緣圓抱起來,她便一把拽著他的袖子:「大師,我答應,答應還不成麼?」
她這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十足可憐,但玄迦有心逗她,又覺得好笑,彎了彎唇角,半跪著將鞋襪替她穿上,仍不忘肅著臉訓她:「地上涼,怎可亂跑。」
她總是慌失莽撞,極易受傷,偏還不注意,玄迦總覺操心,無言地嘆了口氣。
秦緣圓卻低頭凝視著玄迦的側臉,心想,如何服侍玄迦,好似他這幾日照顧自己一般麼?斟茶遞水,穿衣穿鞋,還要做什麼呢?
——
蕭鐸倚在廊柱上,百無聊賴地搖了搖手中摺扇,心中卻想,也不知那小娘子給玄迦灌了什麼蜜糖,好端端的佛子,如今也落下神寰了。
他等候許久,終於見到玄迦推門而出。
郎君背著手,徐徐走來,神色雖是慣常的漫不經心,但眼中笑意泛泛,但蕭鐸和他多年深交,自然察覺到他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