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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他雲淡風輕,一臉正經,讓秦緣圓有一種毀謗佛子的罪惡感,暗想:莫不是大師方才只是處於好意提醒我?他長相如此,看根木頭也是含情脈脈,自己多想了,實在怨不得人。
況且,她緊張什麼?在現代,這點尺度基本上算沒有。
挪開距離,一邊平復突如其來的羞窘,一邊努力做心理建設,恭敬道:「誠然是我庸人自擾。」
她想起玄迦處醒時的問話,解釋道:「我辨出了其中八味原料,卻仍差點意思,方才正想著,是哪裡出了紕漏,一時沒發現大師醒了,所以有些驚慌失態,大師見諒。」
玄迦神色一肅:「你寫的方子呢,我看看。」
秦緣圓遞上去,解釋:「細微之處仍有差別,一味有些辛辣刺激,一味又有些沁涼的感覺,和冰片相類,但我今日在藥房、香鋪中找了許久,也不曾發現。」
「嗯。」玄迦修長的手指在紙上劃了劃:「尋常的地方找不到,我帶你去別處看看。」
玄迦撩開被衾,張羅小二備水沐浴,捻著架子上的簇新衣袍,面露讚許:「事情辦得不錯。」
初見那次,玄迦一日換了三身衣裳,可見他是個講究人,所以這一沐浴,足足花了一個時辰,就在秦緣圓等得不耐煩,覺得玄迦那一身細皮嫩肉都要泡發的時候,玄迦終於推門而入。
這衣裳是秦緣圓今日順手購置的,料子也是尋常,不過白綾長衫,但他肩膀寬闊,卻把一身寬袍大袖撐得很有氣勢。
玄迦是山巔清雪一般的郎君,不沾凡塵,清貴至極。
秦緣圓被美色迷了眼,一時痴望著他。
玄迦手指在外袍撣了撣不存在的褶皺灰塵,猝然湊近,帶著笑意問候:「秦施主,可是有哪裡不適?」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連睫毛都清晰可數,玄迦清清冷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秦緣圓頓時心跳如擂鼓,雙頰熱燙地往後倒。
身下的木凳不甚穩當,她心虛地劇烈一動,竟然扯著她往後倒去。
她一慌,伸手欲尋個助力,卻跌的太快,連玄迦的衣角也未曾碰到。
就在腦袋要磕上青磚地板時,玄迦準確無誤地將她撈起來,力道極大地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鼻尖一陣酸澀的疼意,秦緣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眸中有清淺淚意。
玄迦擰眉,低頭見她可憐巴巴地揉著鼻子,眼睫濃郁,眼淚婆娑點點,面上有些疑惑:「怎麼秦施主的狀況總是很多。」
秦緣圓卻不以為然,揉著鼻子想起著前因後果,心中一片後悔,只覺得男色害人,儘管玄迦是個和尚。
玄迦湊近,點了點她的鼻尖,語氣擔憂:「秦施主鼻子都紅了,無大礙吧?」
他冷冷清清的氣息又纏繞上來。
秦緣圓伸手擋住他前傾的身體。
雖明知玄迦不過是擔心她的鼻子壞了,不好辦事。但她心中仍覺怪異,心臟更是砰砰直跳:「我無事,大師,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玄迦挪開目光,攬在她腰際的手陡然一放:「那走吧。」
腰上的托力一卸,秦緣圓踉蹌兩下,扶著桌子才堪堪站穩,望著玄迦翩然而去的身影發怔——因為他順手戴上了放在門口的幕籬。
白紗自帽檐覆下,層層疊疊,落在腰側,徐徐行了兩步,帶起一股風氣,真的好似要羽化成仙了。
秦緣圓追上去,將配好的香囊對著玄迦後背發泄似的一扔:「大師,今日聞出來的材料,我都放進去了,並不見什麼異樣,究竟有何特別,值得你苦苦追查?」
玄迦一手接過香囊,一手將她提上馬,並未回話。
玄迦縱馬疾馳,小鎮燈火通明。
秦緣圓心中記掛著答案,不耐扯了扯他手上纏繞的佛珠。
玄迦垂眸,視線在她臉上輕掠而過:「那塊布料,自前線送回,於軍情上,很要緊。」
他不好解釋太多,不曾說的是,魏軍打的那幾場敗仗,一上了戰場兵士便失了常性,自相殘殺,以致大敗。
秦緣圓聽了這話,努努嘴,既是軍情,沒興趣知道,也不想知道,畢竟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她這種平頭百姓,知道越少越好。
掠過市鎮,直繞到清涼山外的官道外,彎彎繞繞走了一段小路,才來到一處熱鬧的市集。
好隱蔽的地方。
玄迦:「此處也許有你想找的東西。」
秦緣圓好奇:「這是什麼地方?」
玄迦的聲音透過飄逸的輕紗,在一片喧囂中顯得有些飄渺:「此處最早原是胡人賣些新奇的玩意兒,久而久之,那些不允許在市面上流通的貨物在此處,幾乎能尋到。」
秦緣圓一點即明,脫口而出:「黑市啊?」
難怪玄迦出門前,順了一把劍,大概此處魚龍混雜,危險不少。
玄迦笑:「不錯。此處的東西,來路不都光明,許多偷盜之物,也會在此次轉賣,你這名字,取得……很是別致。」
秦緣圓首次來到這樣的地方,興致勃勃,又有些害怕,默默跟在玄迦身後,往前逛。
此處原為胡市,因此大部分商販皆是高鼻深目的長相,一派異域風情,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珍貴的有青金石等光華燦燦的寶石、油光水滑的皮毛,平價的胡人樂器、瓜果等。
秦緣圓不免疑惑:「這些東西,難道都是見不得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