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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8:49 作者: 李拾月
「大師,輕點,疼......」
玄迦輕咳,那雙瀲灩的鳳眼斜斜掃過:「好好說話。」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秦緣圓癟嘴,疼得眼中蓄滿了淚,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眼角眉梢俱染上一層紅意,粉嘟嘟的,好似初初從樹上摘下,染著露水,要端去供奉,水靈豐沛的,桃子。
玄迦輕笑,手上的動作又重了幾分。
秦緣圓疼得嗷嗷亂叫。
但適應了這股疼痛,秦緣圓仍不放棄追問:「大、大師,你說我的病,可還能治?」
玄迦將她的手放下,轉而捏住了她腫的饅頭一般的右腳踝,輕輕一擰,秦緣圓又疼得嘶嘶抽氣。
「骨頭還好,沒斷,好好休息,別折騰了。」
說完,竟起身要走了。
秦緣圓慌亂之中,眼疾手快地抱緊他的大腿:「大師,求您幫幫我。」
玄迦沒想到她有此動作,額角青筋跳了跳:「鬆手。」
秦緣圓自是不放,他是朝廷大員,平日又在深山老林中清修,行蹤詭譎,來去不定,若自己錯過了這回,怕是再難尋到他。
且醒來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渾身輕盈的感覺漸漸消散,那股熟悉的無力感、窒息感又漸漸漫上,仿佛死神的劍又在頭頂高懸,不知何時要取她小命。
她不能放走玄迦。
秦緣圓聲淚俱下:「大師,你救救我罷,緣圓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玄迦好笑:「你能報答我什麼?」
秦緣圓懵,玄迦位高權重,又是方外之人,並無世俗的欲望,能回報他什麼,她真的答不上來。
但事關生死,只能厚著臉皮:「你,你們出家人,不都說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嗎?就不能,不能幫幫我嗎?」越說越沒底氣,又補充:「我,我吃苦耐勞,只要您能救我,我可以給您洗衣做飯,做什麼都行,任憑大師驅使,只要,只要能活下來。」
玄迦挑眉:「做什麼都行?」
秦緣圓訥訥,他這模樣,怎麼好像那些不大正經的花花蝴蝶。
她搖頭,將這念頭甩開。
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禪師。
所以無比肯定地點頭:「對!做什麼都行!」
她臉上表情太過豐富,玄迦眼裡不覺染上幾分笑意。
但解毒太難,一則藥引難尋,二來怕是要放掉他許多血,且這花來路不明,這小孤女應該些來頭。
雖則他覺得,這小孤女很有意思,但他素來不愛招惹麻煩。
幫了她兩回,已是意外,斷不會再沾染任何同她有關的事情。
玄迦抖了抖袖子,露出修長的手。
下一瞬,秦緣圓看見大師光潔如玉的手指在她脖頸處輕點了一下,自己便人事不知地暈了過去。
第5章
次日,秦緣圓悠悠轉醒時,盯著這陌生的廂房,發了許久呆。
只有身上的痛感提醒她,昨日發生了什麼。
玄迦走了。
想想就心梗。
氣得她直在床上打滾。
「秦施主,您醒了嗎?小僧能進來嗎?」
秦緣圓理了理亂蓬蓬的頭髮:「請進。」
明空帶了不少東西過來,有吃食,有衣物,還有藥膏,他感激道:「秦施主,多謝您幫了我。咱們觀雲寺也沒有女子的衣物,這是沙彌穿的,您將就一下。還有,我師叔說了,您腿腳傷著了,不便挪動,已派人去淺草寺打過招呼,您安心將養,小僧會好好招待您的。」
玄迦辦事倒是很妥帖,但點她睡穴的人也是他,秦緣圓有些喪氣地想,是否是她的病太過棘手了。
但她總有預感,玄迦是會治的。
這個想法催生下,秦緣圓便想著,她還要找玄迦,還不能放棄生存的希望。
既一時半會尋不到玄迦,秦緣圓只能在觀雲寺安心養傷,還尋了明空幫忙,將二位女郎下訂的口脂趕製出來。
畢竟病要治,肉也得吃,所以錢也不得不賺。
二位女郎也住在觀雲寺,因為身份貴重,同尋常香客的廂房隔得很遠,她們一直未曾碰上,秦緣圓讓明空傳了個口信,約在九曲池,交付貨物。
這日,天朗氣清,風高雲淡,是個叫人心情舒適的好天氣。
二位小娘子見了那色澤紅潤的口脂,喜愛之情溢言於表,拉著她一番攀談:「秦小娘子,你的皮膚如此細膩,可是有用什麼方子保養。」
秦緣圓笑,總不能說是天生麗質吧。
正想著如何扯開,才能誘得二位金主再同她消費,卻突然傳來一道柔媚的女音:「這不是董家丫頭和葉家丫頭麼?許久不見,倒是長成大姑娘了。」
二位女郎應聲行禮,恭敬道:「給長公主請安。」
秦緣圓跟在她們身後,虛伏底身子望過去,看清楚了大名鼎鼎的臨川長公主的玉容真貌。
髮髻高聳,身材窈窕,綾羅華服披身,眼角眉梢都帶著風韻,她應有三四十的年歲了,因為保養得宜,看著還很年輕。
臨川長公主掠過董女郎和葉女郎,徑直走到秦緣圓面前,帶著甲套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這丫頭是誰家的,仿佛很面熟呢?」
那纏繞著金絲、嵌著珠翠的指套,冷冰冰地挑在秦緣圓下巴上,讓她生出一種,自己是被貓抓住的老鼠,只能任人宰割的不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