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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26:32 作者: 雪嫵
趙溪月躲在被子裡,羞紅了臉,不肯出來。
門外傳來千夫長野利的聲音:「六殿下,國相大人和幾位王爺已經在大廳等著了!」
「知道了!」完顏昊道。然後望著縮在被中的趙溪月冷哼一聲,「還不走!」
趙溪月戰戰兢兢地直起身來,白紗舞衣既薄且透,她嬌小玲瓏的曲線被展露無遺,粉色的褻衣也若隱若現。
完顏昊呆了呆,沒想到這囚奴的身材如此惹火,他立即推開門,迎上冬夜的冷風,將燃起的情慾強行壓了下去。
第七章琵琶舞(中)
夜宴在寺廟中的佛堂舉行。此時的佛堂一片喧譁,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趙溪月跟在完顏昊身後,朝佛堂走去。東京夜裡的風像長了刺般,直往人肌膚里鑽,更何況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紗衣。
趙溪月打了個寒戰,望著一身狐裘,裹在氅毛披風裡的完顏昊,心中發恨:有朝一日,我定要殺了此賊!以雪此辱!
前面燈火輝煌,喧鬧聲不絕於耳,想來應是佛堂到了。一陣冷風襲來,趙溪月攏了攏袖管,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冒了出來。突然,幾聲尖厲的慘叫,響徹夜空。緊接著三個衣衫盡裂的女子被拖了出來,在地上留下長長的血印。
路過趙溪月身邊時,她認出來,其中一個正是她的五王嫂。只見五王妃的兩條大腿上,各有一個血窟窿,鮮血往外噴涌而出,再看她花容慘澹的臉上,充血的眼睛裡漲滿恨意。
幾個金兵將她們三人拖到營寨前的旗杆邊,將三人倒吊在旗杆上,血水便順著大腿流下來,將身上破爛的衣物染得鮮紅一片。直至流到臉上,將面容污毀。
趙溪月突然明白了,明白金人為什麼不把她們一刀刺死,而只在兩條大腿上各戳一刀。他們是要讓她們慢慢的死,直到把鮮血流干,虛脫而死。實在是太殘忍了,溪月的心中更添了無窮恨意。
趙溪月的眼中水霧迷濛,強忍著不讓眼淚掉出來,隨著完顏昊進入佛堂。
佛堂內,幾個金軍將領席地而坐,身前的方形小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杯盞、碗筷。左上首有一空位,應是留給完顏昊的。趙溪月細看之下,發現那天帶走皇姐趙環環的金國王爺設也馬也在其中。
這時,居中而坐的那中年將領看見完顏昊來了,笑道:「六弟來了,快快入座。」
完顏昊在空位上坐下,漠然地應了句:「讓二哥久等了。」
那中年將領正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第二子完顏宗望,女真名為斡離不,與當朝金國皇帝乃是叔侄。
只聽斡離不怒聲道:「將酒肉端上來,歌舞快快開始。」
趙溪月這時才發現佛堂角落裡幾個和她同樣穿著白紗舞衣的年輕女子瑟縮在那裡,眼中閃現著驚懼的光。剛才進來時,因為背對著,所以沒看見。
突然,她發現皇姐趙環環也在其中。趙環環在她進來時,已經看見了她。四目相對之下,似有千言萬語。
幾個少女都像嚇癱了一樣,瑟縮不前。斡離不怒道:「沒聽見嗎?剛才那三個女人就是你們的例子!」
幾個少女急忙跳了起來,慌亂中,舞步凌亂,竟有人踩著別人的腳,痛呼聲頓起,更有甚之,兩個人相互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斡離不大呼掃興,設也馬急忙笑著站起來,「二叔,莫惱,我聽說宋皇第十女賢福公主柳腰纖細,可堪掌上舞。不如,讓她為二叔舞一曲?」
斡離不色眼一轉,笑道:「在哪?快叫上來!」
設也馬yín笑著望向完顏昊,「就看小六叔舍不捨得啦!」原來,設也馬那天看上了趙溪月,卻得知趙溪月早被完顏昊指名要了,心中實在不快,趁著今日宴會就要激起完顏昊與斡離不的矛盾。
第八章琵琶舞(下)
趙溪月跪坐在完顏昊身後,聽到設也馬竟然叫她獻舞,心下不甚惱怒。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完顏昊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一個女奴而已,有什麼舍不捨得!」轉頭對趙溪月道:「聽見了麼?」
設也馬感到非常意外,以他對這位小六叔的了解,完顏昊這人脾氣古怪,是決不容人動他的「東西」的。難道,他還未把趙溪月當成是他的「東西」?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趙溪月鎮定自若,向完顏昊以手勢示意要一琵琶,琵琶片刻便送了上來。爾後,趙溪月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場中,輕笑。
斡離不緊盯著趙溪月,為她的鎮定,感到非常奇怪。抓來的俘虜,不是如貞節烈女般憤而自殺,就是淚眼婆娑,委曲求全。而眼前這個女子,竟是這樣的特別。
完顏昊突然覺得心裡非常不舒服。
趙溪月調整好姿勢,蔥指輕撫上絲弦,指一沉,金戈之聲籠罩了小小佛堂。手指快速地在琵琶上撫動著,眼前似乎出現了千年前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戰爭。她彈的竟然是十大古曲之一的《十面埋伏》。
眾人的笑容立時僵在了臉上,斡離不卻饒有興致地望著趙溪月,笑容中頗有深意。
曲聲中,趙溪月竟隨著曲調高低邊彈邊舞,英姿颯慡,美倫美奐。
音樂由散漸快,舞姿也隨之變幻莫測。眾人的心神被攝,仿若痴呆般隨著趙溪月的樂聲高低起伏。
趙溪月全身香汗淋漓,白紗貼在身上,更顯出妖嬈的身段。突然,她縴手一掃,樂聲嘎然而止,舞姿也隨之頓止。
斡離不回過神來,拍掌大笑,渾不在意趙溪月琵琶舞中的挑釁之意:「有趣,有趣!」
眾將皆附合著拍掌大笑,唯有完顏昊冷眼相看,面色陰鬱。
斡離不臉上笑意yín邪,端起酒盞向喉中一灌,望向完顏昊:「六弟,二哥向你要了她!」
完顏昊依舊一臉漠然,冷冷道:「這女奴性子頑劣,怕是不適合二哥。」
斡離不卻笑道:「若是太溫順了,反而沒有味道了!」
完顏昊眉頭一皺,眼神如冰,仿佛屬於自己的東西將被搶走一般,冷聲道:「二哥,我有點不舒服,先行告退!」說罷,站起身來,走向場中,扯住趙溪月的手,惡聲道:「還不走!」
趙溪月一愣,被完顏昊弄得一個趔趄,差點絆倒。
「啪」的一聲,斡離不熊掌在方桌上一拍,杯盤、酒盞頓時「叮鈴哐啷」落了一地,方桌碎裂成塊狀,酒漬濺得斡離不滿身都是。
只見斡離不雙眼似要冒出火來,怒道:「完顏昊!!!你太目中無人了。」
誰知,完顏昊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拉著趙溪月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眾人面面相覷,顯得極不自然。設也馬正要火上澆油一番,卻聽斡離不大吼道:「本王命令你們每人攜兩名女奴,任意發泄。」言罷,自己已經一左一右夾起兩個女奴大步朝他的寢帳而去。
第九章口琴
回到自己的寢房,完顏昊再也抑住不住憤怒,雙手並用,「嗤」的一聲裂響,趙溪月身上的薄紗舞衣頓時碎裂成條。當趙溪月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件雪白的男式狐裘已然罩在身上。只聽完顏昊郁怒的聲音響在耳際:「趙溪月,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再也不許穿這樣暴露的衣服!」
趙溪月一愕,不滿地在心中低語:也不知道是誰逼我穿的!?
充血的眼睛射出的冷光,似極了雪地里快餓昏過去的狼,在看見獵物時,那兇狠的的眼神。只聽完顏昊冷冷地道:「你也給我記牢了,你是我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
說完,完顏昊在圓桌旁坐下,從懷中掏出一隻古舊的口琴來,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深邃,難以捉摸。
趙溪月心中氣惱,堂堂金枝玉葉的公主,而今居然倫為金國皇子的「東西」。她要怎樣才能擺脫這種被奴役的命運?她要怎樣才能把那兩個污辱的字眼甩掉?是的,她必須逃!而且逃之前她一定要殺了這個污辱過自己的金國男人。
趙溪月冷靜地坐在床上,思考著自己的逃跑計劃。
而完顏昊卻一直將那隻古樸的口琴拿在手中反覆把玩,神思越飛越遠,根本沒有注意到趙溪月的神色變化,也不會知道她現在內心的想法。摸著,摸著,完顏昊的眼中已然水氣充盈,半響,終於置於唇中,嗚咽地吹了起來。
曲聲婉轉悠揚,開始如和風絮柳,讓人墜入春夢之中;慢慢地變為寒冬飄雪,讓人如聞慈烏夜啼,哀聲鎖人心。
趙溪月竟然在不自覺間被完顏昊的曲聲所吸引,抬起頭來,望向完顏昊。卻驚見向來冷酷的六皇子眼角邊,那一滴清晰的淚痕。
趙溪月越聽越驚心,這曲子的內容分明便是自己家鄉的征婦思念出征的丈夫,而作的《當歸》曲。仔細瞧那口琴,竟似相州特有的槐木製成。
曲罷,完顏昊突地站起身來,眼中閃現出無窮的恨意,突然將口琴用力一擲,那口琴便嗖地一聲飛入床底。
趙溪月正沉浸在曲聲中,懷念起在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心中悲涼,不料,完顏昊衝上前來,一把將她抱到床上,吼道:「睡覺!」趙溪月努力掙扎一番,卻發現完顏昊的手向鐵箍一般,掙不動分毫。而完顏昊也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並沒有任何動作。
這一夜,完顏昊任淚水滋意流淌,睡夢中全是小時候的畫面。半夜時分,見趙溪月終於熟睡,捧著她粉嫩的俏臉,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來。
猛地,懷中的趙溪月輕輕地動了一下,完顏昊連忙擦乾淚眼,又恢復了平日冷酷的面容。卻見趙溪月只是輕輕地舒展了個胳膊,自始自終,根本就沒有醒。完顏昊頓覺無限睏倦,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睡到了天亮,門外小兵的稟報聲將二人吵醒:「六殿下!」
完顏昊整理了下衣服,便道:「進來吧!」
小兵恭敬地輕推而入,手中拿著一個米黃的信封,行了一個軍禮:「六殿下,營外有人送來一封信。」
趙溪月被小兵的稟報聲驚醒,暗責自己如此不爭氣,竟然在敵人懷中睡了過去,連忙用手一摸衣服,還在身上,昨夜應當沒有受到侵犯,一陣暗喜。這時,卻見小兵推門而入,立即羞紅了臉,將頭埋入被蓋之中。
完顏昊接過信件,撕開一看,頓時跳了起來,聲音夾雜著興奮與惶惑:「送信的人呢,還在嗎?」
小兵道:「剛剛走!」
小兵話剛說完,完顏昊已經跨了出去。小兵始終低著頭,退了出去。他雖也貪戀趙溪月的美色,卻也知道六殿下不是個好惹的主,他連國相大人都敢得罪,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