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媽！你不用激動！咱們今天好好談一談！」赫連洆看著臉色蒼白的母親，語氣平靜的說道。

    以往，都是這樣，只要母親表現出一點不能接受的姿態來，他就下意識的選擇了退讓！

    只是這一次，赫連洆卻沒有這樣的打算了！姑息養奸，赫連洆想，他媽這種性子，或許就是他自己縱容出來的！

    「徐薇是我要娶的女人！無論你怎麼做，無論你怎麼說，這一點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你……你就是認準了那個死丫頭了是吧？她到底有什麼好？性子不討喜，模樣一般般，家裡就更不用說了，徐家都死絕了，只剩下她一個！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好？」赫連夫人聽了兒子的話，倒是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靜的掉著眼淚，委屈不已的說道，「你以為我想做這個惡人嗎？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少奮鬥幾年！你看看你，拼死拼活，差點把命都給搭進去了，比得上人家一句話的功勞大嗎？」

    「……」聽了自家老媽的話，赫連洆不由得老臉一黑，敢情，他媽是想讓他吃軟飯來著？

    「我想要什麼，我自己回去掙！」赫連洆看著自己的老媽，咬牙切齒的說道，「只有自己打下來的江山才穩固，別人給的，人家隨時都能收回去！我也不稀罕！」

    「反正那個女人配不上你！」赫連夫人也不跟他說那麼多，她就認準了，誰都行，就是那個徐薇不行！命煞孤星，說不得什麼時候害她的兒子沒了小命！她堅決不允許那個女人進赫連家的大門！

    「既然這樣的話！」赫連洆閉了閉眼睛，像是下了一個多麼大的決心一樣，良久，方才緩緩地說道：「以後，你當我也死在外面吧！」

    「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原本只生著悶氣的赫連夫人忽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赫連洆，臉色的血色迅速的退了下去，身子也控制不住的用力顫抖著，搖搖欲墜的模樣。

    「你……你怎麼……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這是要剜我的心嗎你？」赫連夫人看著赫連洆，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終於忍不住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就……就為了那麼一個外人，就不要你媽，不要你家了是不是？」

    「媽，到底想要發展到什麼程度，全看你的選擇！」赫連洆看著老媽痛苦的模樣，並沒有心軟，哪怕他的心中不忍，但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既然答應了徐爺爺的臨終囑託，這一輩子，就一定會好好照顧徐薇，不讓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負！哪怕是他的媽媽也不行！

    「我的選擇？你這是給我選擇嗎？你這是要逼死你媽我！」原本也是想好好勸勸兒子，讓他不要那麼死腦筋，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她也不想擺出一副潑婦的姿態，她也想有話好好說！可是，她的兒子是怎麼做的？怎麼說的？當他死在外面？他……他怎麼能說出這樣剜心的話來？

    雖然這句話是她的嘴裡出來的，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因為這句話，她這幾天幾乎是寢食難安。

    那天，也就是話趕話趕到了那裡！當她看到小兒子那空白的神情，她就後悔了！後悔的恨不能扇自己幾個耳光！

    可是，小兒子到底離開她的身邊太久了！她幾乎已經忘了除了指責他做的不好，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所以，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心痛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恨不能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今天，大兒子，一向讓她驕傲的大兒子，卻用她之前的錯處扎她的心！

    「媽！這就是我的決定！」赫連洆看著自己的老媽，語氣堅定地說道，「要麼，你同意我跟徐薇結婚！要麼，我與赫連家斷絕關係再與徐薇結婚！」

    「好！好！好！隨你！」赫連夫人聽到這裡的時候，一連三個好字兒，可見是有多麼的失望，丟下隨你兩個字兒之後，便抬腳飛快的離去，直到走到門口，赫連夫人方才停了下來，卻是不曾回頭，只道：「你的事兒，以後我再也不會管了！」

    說完，便不再停留，開門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才看見，守在門口的，不止有那兩個大頭兵，還有她的小兒子，這會兒，正一臉譏誚的看著她，就好像在看一個笑話一樣！

    「……小安！」原本還覺著傷心不已的赫連夫人，在看到赫連安之後，突然便慌張了起來！嘴巴開開合合，很長的時間，才喊出這個名字！小安，同樣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卻因為……卻因為不那麼優秀，一直不得她的歡喜！習慣性的那他跟大兒子相比！

    「覺著很傷心？覺著很失望？」赫連安倚在牆上，看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赫連夫人，語氣嘲諷的問道。

    「小安！我……」赫連夫人想要說些什麼，只是，才開了頭，就被赫連安給打斷了。

    赫連安可不是來聽她說教的！她是他的誰啊！他不過是看不下她的做派，不吐不快罷了！

    「你也不看看，你把你那個聽話的大兒子都逼成什麼樣了！」赫連安輕笑著說道，「你還委屈？你要的兒媳婦，是留著自己過一輩子的，還是讓她跟你兒子過一輩子的？哦，也不對，你想的，或許不是過一輩子的事兒，你想的可能更多，比如，你兒媳婦家世怎麼樣，能不能幫你兒子少奮鬥三十年！

    我說，你看不起我也就算了，你怎麼連你寶貝大兒子都看不起？你覺著，他不需要人幫忙就沒有辦法建功立業是不是？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在你的心裡，兒子們真正想要什麼，你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過，你想要的，只是你兒子能給你帶來多大的榮光！嗯，這樣，在你那些老姐妹面前，你就有了可以炫耀的東西！

    可是，赫連夫人，你兒子快樂嗎？你還能想的起來，你大兒子曾經的夢想是什麼嗎？」

    說了一大串，赫連安覺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

    說完，也不等赫連夫人說話，便黑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

    「小安小安！你長大了想幹什麼？」

    「海盜啊！我想當海盜，哥，你呢？你想當什麼？」

    「我啊？我想當教書先生呢！天天拿著戒尺，誰不聽話，就打誰，可威風了是不是？」

    「哥啊！你這個想法太丟人了啊！當老師很威風嗎？」

    「不威風嗎？讓你回家寫作業你就得回家寫作業，讓你背書你就得背書！」

    「我覺著還是海盜威風一點！」

    ……

    那時年少，兩個小小少年窩在拐角，談論著自己的人生方向！兄友弟恭，只是，那樣的感情，早就在這漫長的流年中漸漸消散。

    最終，他每當成威風的教書先生，而自己，也沒能當上威風的海盜。

    赫連夫人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兒子，愣愣的站在那裡，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思考著，她兒子想要做什麼？

    然而，想了許久，想的腦袋都疼了，都沒能想出所以然來。

    只想到那一年，她讓兒子去當兵，兒子死活不同意，最終，還是她以死相逼，大兒子才走上了當兵這條路！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真正想做的事情，她只是覺著，當兵，當將軍，手中握著權，可以讓赫連家重整家聲，走出去都倍兒有面子！

    所以！一直都是她錯了嗎？她一手安排了兒子的人生，讓兒子按照她的想法過活，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兒子是不是喜歡這樣的生活？

    赫連夫人突然就好像失去了支撐一樣，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原本事不關己的大頭兵見狀，哪裡還敢不管？雖然有點不講理，但是這人到底是自家大隊長的老媽。

    於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很有默契的走了過去，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阿姨，你有沒有事兒？要不要送你去下面檢查一下？」其中一個不怎麼放心的問道。

    「謝謝！我……我沒事兒！」赫連夫人終於回神，不自然的丟下這一句，便匆匆的離開了，只是，到底情緒不穩，腳步顯得有點亂！

    另外一邊的拐角處，赫連安偷偷摸摸的站在那裡，看著赫連夫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方才抬腳繼續離開。

    嗯，他可不是不放心哦！他只是不想人是被他氣死的！到時候賴上他，平白荒廢了他的大好人生！

    至於赫連洆，事實上，在赫連夫人出了病房之後，到底不放心，也跟著從病床上下來，只是聽到小安子的聲音，這才停下了腳步！

    想著小安子一口氣說那麼多，思緒也不由自主的飄回了當年，兄弟兩毫無嫌隙的時候！到底還是狠著心躺回去了！

    他們家，不能再繼續這樣了！而他，如果這個時候心軟的話，除了讓自己的老媽變本加厲之外，不會有半點好處！

    躺在病床上，想到小時候那個可笑的夢想，赫連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是啊，那時候還太小，想法也太過幼稚！

    只是，他真沒想過，自己會去當兵，而現在看來，他對當兵，事實上也沒有那麼排斥！

    「阿姨！阿姨！你怎麼了？」就在赫連洆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赫連夫人卻在醫院門口遇見了前來探望的童彤。

    童彤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赫連洆這個男人！所以，哪怕他不待見自己，童彤也沒有輕易的放棄，再說了，童彤也不傻，自然看出來赫連夫人是向著自己的！

    都說沒有撬不掉的牆角，只有不夠勤快的鋤頭，她自然對自己信心十足。

    呵……她只要把未來婆婆哄好了，那個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童小姐！」赫連夫人看到童彤的時候也是一愣，隨即連忙打招呼道。

    「阿姨，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瞧瞧？」童彤伸手挽著赫連夫人的手臂，語氣擔憂的說道。

    「不用了，謝謝你童小姐！」赫連夫人微笑著道謝，她雖然說不上大徹大悟，但是不該做的事情，她卻不會再做，所以，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阿姨！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太見外了不是？」童彤看著赫連夫人柔聲的笑道，「阿姨……」

    「童小姐！很抱歉！」赫連夫人打斷童彤的話，柔和卻堅定的說道，「我是真心實意想讓你當我的兒媳婦！可是，兒大不由娘！他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我雖然不願，卻也無力改變，這兩天，給你造成了困擾，是阿姨的不是，阿姨跟你道歉！」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童彤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怎麼著？這會兒用不著自己了？就想把自己給一腳踢開？是不是太不把她童彤放在眼裡了？

    「阿姨覺著，我童彤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挑了眉，童彤放開赫連夫人，冷著聲音說道。

    「什麼？」赫連夫人呆呆的看著自己看好的兒媳婦人選，看著她短短的時間內就擺出兩副面孔，突然便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