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你的大學志願是我幫你填的，你第一個牽手的人是我，你的初吻是我，一次擁抱是我，闌尾手術的時候，第一個打電話的是我，參加鋼琴比賽，一個想到伴奏的人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是我陪你去的，第一次住酒店是我陪你的，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張床上的人也是我，微微，你真的認為我們沒有感情嗎？」

    蘇林微三分之一的人生，幾乎每天都有賀修遠的存在，甚至蘇林微第一次來例假都是賀修遠去幫她買的衛生棉，在網上查了衛生棉的用法之後，紅著臉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他們的初吻是在十八歲，那時候蘇林微甚至想過，如果剛剛親她的人不是賀修遠的話，她肯定會很生氣很生氣，可是對象就是賀修遠，蘇林微對她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甚至在美國和他發生朋友以外的關係的時候，蘇林微也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害怕，只因為和她發生關係的那個人是賀修遠。

    蘇林微知道自己喜歡賀修遠，只是一直不清楚為什麼是賀修遠，怎麼就是賀修遠，但是當初提出結婚的時候，蘇林微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因為賀修遠合適，因為他也剛好需要一場婚姻來解決麻煩，所以蘇林微就那樣自然的提出了結婚。

    感情？

    很抱歉，那個時候，蘇林微真的沒有想過任何關於情啊愛啊的事情，只是因為需要。

    現在賀修遠在舊事重提，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卻讓蘇林微害怕，她想要逃避，她現在甚至不想知道賀修遠是不是真的愛自己。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蘇林微要怎麼去面對她那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或許不應該拿著她聽見蘇佳曼和賀修遠之間的談話作為她拋棄那個孩子的理由，只是現在只要看見賀修遠，她就想起了自己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劊子手的事實，你要她若無其事的面對賀修遠，坦白他們之間的感情嗎？蘇林微是一個人，她有感情，她做不到。

    「微微，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愛你，只有你，只有你不知道。」

    賀修遠愛蘇林微？

    賀修遠愛蘇林微！

    是啊，賀修遠從小就喜歡蘇林微，只要蘇林微在，方圓五里之內肯定能看見賀修遠的身影，不管什麼時候，只要蘇林微需要，賀修遠總是在她的身邊，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對蘇林微充滿了愛意，賀修遠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還是會想，那時候的蘇林微還太小了吧，所以才會把賀修遠對她的好當作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可是賀修遠好像忽視了，忽視了自己在蘇林微心裡到底有多麼的重要，在那些沒有賀修遠的日子裡，所有曾經他以為蘇林微需要幫助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她的依賴從來都只是對賀修遠一個人。

    身為局中人，又有誰看清了局中事？

    「微微，如果你不願意回去，我就在A市陪著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以後都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面對蘇林微的沉默，賀修遠除了選擇妥協，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

    和蕭致遠吃完飯，聶蓁貼心的給林微打包了一些吃的東西，只是病房裡的氣氛卻比她離開之前還要沉悶，聶蓁拎著打包好的飯菜進去了，就算此時的氣氛的降到了冰點，她也不能拋棄林微。

    雖然如此，還是記得剛剛吃飯的時候蕭致遠對她叮囑的話，賀修遠和林微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是她能夠明白的，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什麼，在醫院好好的陪著林微就好了。

    其實就算蕭致遠不說，聶蓁也不會問什麼，林微想說的時候，她會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林微不想說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安靜的陪伴者，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作為一個不相干的人來說，聶蓁的確一點發言權都沒有，作為一個幾乎一個感情的失敗者來說，聶蓁也不敢開口說什麼。

    「微微，記得我說的話。」

    臨走前，賀修遠不舍的多看了病床上的人兩眼，對於蘇林微的執著他已經深入骨髓，賀修遠不會放過蘇林微的，一輩子都不會。

    ☆、第三十三章

    「微姐？」等賀修遠走後，聶蓁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嗯----」

    聽著蘇林微應了自己，雖然只是一個單音節的字母，還是讓聶蓁鬆了一口氣，「想喝點水還是吃點東西？點心是我從蘇園打包回來的。」

    「我不想吃。」

    沉默、沉默、沉默----

    蘇林微不想說話，聶蓁也不是好奇心那麼重的人，拿著手機坐在一旁休息的沙發上，開始和他們家蕭先生探討人生的問題。

    蕭致遠活了都快四十年了，人的一輩子都過了一般了，肯定能為她答疑解惑。

    也不知道蕭致遠知道聶蓁對他是這樣的想法的時候，會不會對她進行打擊報復。

    直覺告訴賀修遠，蘇林微肯定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不然以蘇林微的性子，一切的誤會都已經解開，不會這個態度對他的。

    接到賀修遠的電話的時候，傅言倒是有些意外，畢竟他們兩個現在怎麼都算得上生意上的對手，就這樣打電話過來，好像有些奇怪。

    聽他提到蘇林微的時候，一切奇怪的行為，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微找到我的時候，並沒有馬上急著離開四九城，她在我家待了一個星期，大病了一場，我問過原因，可是她沒說，那段時間家裡的阿姨一直在給她做補血益氣的食物。

    那個時候，林微可能懷孕了。

    傅言將自己知道的以及推測的告訴賀修遠之後就掛了電話，現在看著大著肚子，不知道有多挑食的秦染的時候，只是想著蘇林微那個小丫頭可以好好的。

    懷孕？

    掛了電話之後，賀修遠一直都在想傅言最後說的懷孕，有些不相信，如果那個時候蘇林微懷孕了，肯定不會那樣離開，可是······傅言說她是在她家住了一個星期之後才離開四九城的······大病了一場······

    孩子？？

    「不可能的。」

    「砰----」的一聲，摔到牆上的手機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蘇林微不會那麼殘忍的僅憑著蘇佳曼和他之間的談話，就打掉他們的孩子的。

    那他們之間到底算什麼呢？

    「蓁蓁，你睡了嗎？」黑暗中，林微突然出聲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聶蓁。

    「沒。」聶蓁按了一下放在柜子上的小檯燈，燈光雖然微弱，卻也讓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向林微的病床，「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林微看著天花板，想了很多事情的腦袋，終於在此時有些承受不住這三十年的記憶，開始隱隱作痛，讓她有了想要傾訴的想法，還好，還好，聶蓁在這兒，讓她不至於連傾訴的對象都找不到一個。

    「蓁蓁，我應該告訴賀修遠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嗎？」林微還是保持著看天花板的動作，可是眼裡早已蓄滿了淚水，「但是我將她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