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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3:08 作者: 王荷影
藍鯨號在海上行駛了幾天,天氣一直有些倦意,鯨魚也不只是偶爾出現,頻繁看見早就不新奇了。唯一的新鮮事就是那隻圓頭貓之前只是小感冒,這一天卻突然亂吃東西,香奈兒請船上唯一的業餘醫生尉遲黑檢查,尉遲黑抱貓一看,很簡單,肯定是治不好的狂貓病,跟晚上曬太多月光有關,香奈兒很感激他的藥方,表示一定好好照顧精神病患,也請大家多體諒,畢竟他的身份是名船長。
夜裡,大家都回船艙睡覺了,筱地白卻覺得熱,直接在甲板上趴著睡覺,她的睡眠向來雷打不動。
圓頭貓蹲在艙內的欄杆,縮著脖子假裝自己是一隻貓頭鷹,透過玻璃窗戶好奇地注視著筱地白。
氣候的形成是從海上開始的,如果天氣要變化,海洋的感覺將最為敏感,也許在一瞬間瞬息萬變。暴風雨漫天來臨的時候,整艘船伴隨著海波搖曳,圓頭貓從欄杆上摔下來,在艙內睡覺的人都醒了。
尉遲黑起來查看艙內是否有不牢固的物品受損,圓頭貓飛撲到他的面前,一副電視劇里丫鬟祈求家主趕快救小姐的樣子,對他飛快說了五百句話,提醒他筱地白遺落在外,很快就會沒命危險萬分。尉遲黑卻不懂貓語單詞,以為它只是狂貓病犯了,在船艙里一直來迴轉圈,檢查螺絲是不是鬆動了。
這時候,香奈兒等人也都起來尋找止嘔的藥品,因為晃得太厲害,他們都有了頭暈嘔吐的症狀。圓頭貓又飛撲到香奈兒面前,在她鞋子上流了一顆眼淚,香奈兒仔細查看它的眼眸,驚叫道:「什麼?你的眼睛裡寫著,小萌從天黑就沒有進艙,現在外面暴風雨十三級,而她依然睡得毫不知情?」
尉遲黑覺得很疑惑,一隻患有狂貓病的貓是怎麼表達那麼詳細信息的,而香奈兒又怎麼看得懂,不過,他一聽筱地白還在外面,外面風大雨大,不禁慌了,匆忙地跑到欄杆那裡,往窗外一看,天色和海色黏糊成一團,仿佛盤古開天前的混沌,海浪洶湧地打在窗戶上,仿佛要將整艘船吞沒掉。船在浪里顯得那樣穩固,因為艙內依然一片太平,但是船又顯得那樣可憐,因為艙外已經徹底決裂。鯨魚和鯊魚在這種天氣里都會潛到海底五萬里,只有那裡依然安靜無聲,度過這悲慘可憐的夜裡。
尉遲黑的頭腦嗡的一聲,好像被五萬隻蜜蜂共鳴,糟糕了,小白妹妹,我還不知道她會不會游泳,雖然她是刑警,但是她好像只有在陸地上很橫,就算會游泳,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留在外面,她一定已經被搖到海里去了,身子也被撕碎了,萬一有鯊魚,這倒沒事,因為鯊魚根本沒她暴力,不過,如果她不會游泳,也沒學過練習怎麼閉氣,我正好多年航海學游泳,也能在海里連游一星期,這種天氣倒不是第一次見,不過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天氣里下水,也許走出去了我也會被撕碎,可是,我還沒有看小白妹妹最後一眼,她今天淡藍的裙子真的很好看,晚餐的時候啃了三個雞腿,嘴角上沾了一抹油,那模樣明天還想再看到,否則的話,回到我暈島,想起她來會不會白頭髮。
尉遲黑拿了一條帶有長長繩索的卡扣,打開甲板艙門,把卡扣掛在艙門上,拽著繩子走過去。
甲板上的積水湧進了船艙,雨勢猛烈視線模糊,他回憶了一下,筱地白夜裡好像是躺在船樓下,走到那裡,卻沒看到人,連本來放置在那裡的一個小魚箱也已經被沖走,如果筱地白原本也睡在那裡,恐怕難倖免於難,他的心裡更加感到不安。
他低估了暴風雨的猛烈,剛剛有五個海浪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同時打到他身上,還沒停歇,緊接著就又有八個海浪打來,光是海浪就已讓人窒息。船舶搖晃不止時,他緊緊拽著繩子和一根橫木,但是為了到船後去尋人,他鬆開了緊抓橫木的手走了出去,這一走步就像學步嬰兒脫開大人的扶持一樣,一遇到風浪,馬上重重摔倒頭破血流。他顧不上疼,繼續扶著船舷的扶欄往船後走去,他心裡其實已經隱隱明白,筱地白不可能還在船上,生存機會十分小,至少他聽不見她的呼救。他卻還執著地想要把每一個角落都立刻找一找,因為,如果她真的已經永遠地遺失在茫茫大海,明天他噩夢醒來的時候,會感到回憶的痛徹心肝。
來到船心時,那裡有一個供船員小聚的鐵圓環,看到她的身影躺在那裡,他情不自禁鬆了一口氣,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那開心就仿佛得知已經被熊吃掉的姑娘又歸來,雖然她並沒有多麼安好,其實是昏倒在了圓環邊,額頭很有緣地跟他一樣都撞到了傷,頭破血流,有幾縷髮絲散在臉頰上,飾著散亂而輕微的淒涼,幸運的是,她今天穿的上衣是帶有絲帶繩結的,而一條纏繞的船索好巧不巧地裹纏住了她的腰,成了她最後的牽絆,才使她沒有掉到海浪中去,如果不是這樣,他的小白妹妹明天真的不見了。
想到這裡,又覺得後怕,感謝海神保佑小白妹妹。
他趕緊靠近她身邊,彎下身雙手將她緊緊抱住,一邊用力地把她往後拉,一邊解開她身上的繩索,他一隻手護著她往回走,好像摟著一棵小紅豆樹,另一隻手仍緊緊拽著連接艙門卡扣的那根繩索,無心的風暴又力量驚人地掀起十個可怕的海浪,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完全無法抵抗地摔倒,這一摔直接滑到了船邊,他的鼻子又摔斷了鼻骨,雙手卻沒有絲毫鬆開他比自己重要的小白妹妹,不過,這海水如此驚人,剛才自己一個人是靠著扶欄和繩子才能走過來,現在多了一個小白妹妹,而且船尾甲板是傾斜的,該怎麼辦才能帶她回去。
正苦惱,突然看到阿真、阿虛站在前面拉著繩索,二人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把自己全身緊裹,不光戴上了防護的頭盔,彼此還用鏈扣扣在一起,鏈扣的一端也如同卡扣一樣,連接著一段皮帶,尉遲黑心想,自己剛才心急,什麼防護都沒做,早知道應該給小白妹妹帶一件全護體的保險衣。
三人配合總算把筱地白帶回了船艙。關上艙門,立即火急火燎地送往筱地白的房間,眾人急救,可是船上沒有真的醫生,尉遲黑要回自己房間拿藥箱,卻被香奈兒斥責:「你懂醫理嘛你,除了知道槐樹葉治狂熊病有療效你還有什麼臨床經驗?」
尉遲黑一臉著急,想起自己房間有一個心跳起搏器,用來恢復窒息症狀應該是小學生的常識,因此,不管香奈兒怎麼嘆氣,還是跑回了房間。
他剛離開筱地白的房門,筱地白突然甦醒了過來,還一臉詫異地看著大家,眾人對她的生命力和康復速度感到訝異和擔憂,據說,有些被撞到腦部的病人起初表現沒危險,送到醫院拍CT也查不出大問題,醫生批准出院,仍然像正常人一樣上班,甚至做激烈運動也沒事。然而其實腦子內部已經有了積血延後就會爆發,而一旦再次倒下,就會比第一次昏厥更加嚴重。因此,筱地白給大家這麼大的驚喜絕不能大意。
香奈兒雙手環抱,耐人尋味地看著閨蜜,說道:「小萌,你該不是在裝暈,欺騙尉遲公子的處男抱?」
誰知筱地白好像昏傻了,竟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說:「where is this What happen Why do I be here?」